如果二皇子府没钱的事叫外人知道了去,他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罗氏出宫的时候皇后并未为难,叫她将自己得到的赏赐还有宫中的许多珍贵的古玩珍宝都带出了宫,她如今是府里最有钱的那个。
“殿下”明月欲言又止。
“怎么了”凤樟心烦意乱地问道。
“宫中不许二皇子府的女眷进宫,如今我们都不能去为东宫贺喜,会不会叫人觉得”明月是二皇子府身份最高的,是二皇子侧妃,可就算是这样,宫里也不叫她进去,显然还在迁怒凤樟之前的所作所为。
明月其实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东宫就算无子,也轮不到自己的儿子去过继,因此一心只想叫儿子继承二皇子府罢了。听到东宫生子,她可没有小罗氏那么绝望,如今也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叫凤樟知道自己不是有意不进宫也就罢了。
对这件事,凤樟脸色微微扭曲。
若不是因唐家那两个女人闹事,宫中怎么会对二皇子府的女眷这么冷漠。
若是当初他娶的是唐菀
“我想想办法。”明月为人十分体贴,若是能进宫,太子妃一定会喜欢她。
凤樟便想见明月给送到宫中去邀宠虽然太子妃生了,可太子的骨血未必康健,这孩子能不能养大也未可知,他也不是全然没有翻身的地步。因心里记挂着先去跟罗氏要点银子,他匆匆地要走,却又被明月给叫住了,“殿下,还有唐家姐姐,她”她刚提到唐萱,凤樟就恼火地说道,“我不想听到她的事”
这样无情。
当初,为了唐萱愿意背叛一切,付出一切,可是如今,却只落得个冷冰冰的“不想听到她的事”。
明月闭嘴,看着凤樟匆匆地走了,没有告诉他叫他小心点。
唐萱在唐大老爷下葬那一天被清平郡王命人打得满脸是血地丢回来,听说清平郡王还要找凤樟麻烦这件事既然二皇子不想知道,那她就不叫人心里不痛快了。
或许,二皇子如今被打死了,才是她和她儿子母子的好日子吧。
就如唐大老爷的庶长子唐大老爷一死,唐家长房的家产全都是那庶长子的了,唐萱不也是为了这件事哭闹不休么那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对小妾和庶子最幸福的生活了。
眼里露出几分对唐逍如今占据长房的羡慕,明月掩了掩嘴角,端走了已经空空的冰凉的鸡汤的碗。
她婀娜地走了,凤樟已经去了罗氏的院子,见罗氏此刻正喜气洋洋地叫一个丫鬟给自己念戏文,身边还有人给她捶背,另一侧还有丫鬟服侍她喝着十分滋润的冰糖燕窝,那自得其乐的生活简直刺眼得厉害。
如今二皇子府里被罗氏烧得漆黑一片,可是罗氏却叫人把自己的院子重新修缮,修得依旧格外漂亮,在这样簇新簇新的雕梁画栋的院子里,罗氏的日子自然是不错的,可凤樟气得肝儿疼。
罗氏自己还知道黑乎乎火烧后的院子不是人住的啊
那她为什么只修缮了自己的院子,却把二皇子府的其他的地方当做没看见一般
见罗氏吃得好玩儿的好,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连被皇帝叫人赏的板子的伤都好了,还叫两旁的丫鬟叫道,“去拿骨牌来,我要碰”
凤樟摇晃了一下。
罗氏的日子过得好,越发显出了二皇子府的凄凉可怜。
他脸色扭曲了片刻,慢慢地走进去,见罗氏见了自己露出不悦的样子,许久之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母亲,多日没有来给母亲问安,你还好么”
“好得很。而且知道太子妃生了儿子,我心里更高兴了。”罗氏便说道
这话如同利箭一般刺入凤樟的心窝。
他看着罗氏就想不明白,为何罗氏的每一句话都能扎到他的心窝里去。
他们母子是仇人么
窒息了很久,凤樟才艰难地点头说道,“我也十分为东宫欢喜。母亲”他便对罗氏露出几分请求说道,“府里有些艰难,我还得进宫去为太子贺喜,总是要带贺礼。如今手上有些空虚,您能不能借我一些银子与古玩”
他不想计较罗氏只顾着自己快活不顾二皇子府别人死活了,本想宽容地对待罗氏,谁知道罗氏听了一会儿,便摇头说道,“我不借”
她儿子靠不住,那银子自然是命根子,自己享乐还来不及,为何要借给凤樟这没良心,不管她死活的。她这么干脆,叫凤樟一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震惊地看着竟然连儿子都不肯借银子的罗氏,他不敢置信地问道,“母亲为何不愿借我银子”
“银子是我的。你自己没有银子,是你自己没用,为什么还要叫我这个做母亲的补贴你我还没有叫你孝顺我银子呢”罗氏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这样理直气壮的脸,映照在凤樟的眼里,却叫他恍惚了起来。
这样的母亲
曾经,李家也家里那么艰难,他知道家里贫苦,可是就算是日子过得再难,广陵侯太夫人也没有短了他的花销。
知道他读书熬身体,她就自己养鸡给他炖鸡汤。知道他做读书人的面子最要紧,哪怕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泛白,她却坚持着每年都给他做一套簇新的衣裳,叫他在读书人往来之中不至于丢脸。
知道他读书需要博览群书,她从未短缺过给他买书与笔墨的银子
此刻,看着罗氏,他就想到了广陵侯太夫人。
那是他的养母,却比他的亲生母亲对他还要疼爱。
如今,凤樟不得不承认,在广陵侯太夫人那严厉的面容之下,她对他是那么的疼爱。她几乎把所有的家业都给了他了。
“行了,我累了,你快出去吧。”凤樟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吓人,罗氏忙说道。
“母亲我是说广陵侯太夫人绝不会这样吝啬。”凤樟突然说道。
他的嘴里,也开始念叨着养母的好。
就如同罗氏总是在他的面前念叨养子李穆的好。
罗氏听到他竟然敢把自己跟广陵侯太夫人相比,还觉得她更好,顿时恼了,跳起来抓凤樟的脸叫道,“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为了你,嫔妃之位都丢了,如今沦落市井,你却惦记着别人”
她虽然如今对凤樟失望,可是当凤樟脱口而出广陵侯太夫人逼她更好的那一刻,本以为不在意了的心却依旧被刀子捅得鲜血淋漓。她是真的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万万没有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哭着扑上去抓挠凤樟。
许久之后,看着凤樟用力地自己推开,怒气冲冲地走了,罗氏一下子扑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了。
可是原来,她是在意的。
凤樟的话伤得她鲜血淋漓,可是看着凤樟狂怒而走的背影,罗氏却没有办法如同从前那样叫住儿子了。
她赶走了李穆,换来了一个如今这个。
如今这个,他也觉得她不如广陵侯府那个女人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当初就不该把儿子们换回来。
她大哭起来,可是却也知道,除了这个已经对她没有半分真心的凤樟的府里之外,自己已经没有地方去了。
两看两相厌,可是她和凤樟却都分不开彼此了。
罗氏痛哭失声,什么快活劲儿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倒是凤樟被抓挠得满脸是伤,又忍着怒气养了两日,觉得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了,这才好进宫去给太子贺喜。
谁知道他还没见到东宫的那个如今被天下捧上天的皇太孙,却在东宫的门口看见了凤弈与唐菀。这夫妻俩手牵着手,身边簇拥着满地的小萝卜头,孩童的欢笑声清脆快乐。
凤樟看着那被孩子们簇拥在一起的夫妻俩,恍惚片刻,强打精神上前,正想笑着应对,却见凤弈看见了他走过来,冷笑了两声,迎面就是一拳头。
凤樟迷茫地被一拳头砸在脸上,倒在地上,满脸迷惑。
凤弈卷起袖子把他摁在地上,两下子下去,凤樟就昏迷不醒了。
看见他昏了过去,凤念带着弟弟妹妹们轻快地跑过来,左右看看没人留意,小家伙儿们纷纷一脚一脚踹在这个敢觊觎唐菀,还纵容小妾在外污蔑唐菀清誉的坏蛋的身上。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凤念牵着弟弟妹妹的们的手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感受到了兄弟同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