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 室外。
石匠们三五成堆的坐在散乱的石块上休息。
话多的男人看着不多时日里新起的豪华楼阁感叹,担忧。他们喝着余夏吩咐厨娘给他们加餐的热茶,却又在讨论着这位“异想天开”的年轻东家。
有的人会因余夏过来会带着王二娘而认定她就是一个人傻钱多只会哄女人的纨绔, 又有人唱衰说余夏的买卖不到明年必定赔得连底子都不剩,还提醒大家早做打算, 去找找别的工。
而他们附近有一个衣着破烂满是络腮胡的男人却显得格格不入,他不但没有说话反而放下热茶, 埋头轮起了大锤。
大锤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重重的落在凿子上,震的他整条胳膊都是麻的, 但他就像没有知觉一样,打了鸡血一样的重复。
碎石迸溅,他破烂的衣服扬着尘土,其他人大骂他神经病, 躲到另一边去聊是非去了,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不知疲倦的轮着大锤。
络腮胡子的男人和那些人的想法不同, 他希望主人家能永远富贵,大赚特赚, 这样他就有永远砸不完的石块, 她的囡囡就能每天喝到肉汤, 来年的这个时候, 她的囡囡依旧能像今天这样穿上暖暖呼呼的新花袄。
哪怕汗水滴到了他穿着的草鞋上、哪怕里面的脚已经冻得发紫,他依旧没有停歇,他偶尔抬头,看着一堆孩童中穿着新花袄的女儿便觉得此刻就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穿着新花袄的女孩子混在一众孩童中,他们都抬头仰望, 恨不得眼睛瞪得飞出来,而其中竟然掺杂着一个格格不入的、比他们都高出许多的少年, 那人正是萧山。
“夫人,快下来吧,主子知道了你在爬树一定会骂我没有看好你!”
“吵什么吵,给我闭嘴!”树上的王二娘满是嫌弃的数落着树下罗里吧嗦的萧山,当然还有一众蹦蹦跳跳吵得她脑瓜仁儿疼的二十几个“破孩子”!
屏气凝神,王二娘半趴在树杈上轻松的够到了树上的鸟窝,鸟窝里面都是些嗷嗷待哺的幼鸟,天气寒冷,不知是它们的妈妈因为迁徙把他们遗忘在这里,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才不能及时归来。这窝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了两天了,王二娘说是嫌他们吵,最后还是亲自爬上树把它们解救下来。
小孩子围着王二娘争抢着想要看看她手中的幼鸟,王二娘只觉得那些孩子吵得要命,呵斥他们离自己远一点。
说来也奇怪,人见人怕的王二娘,在这群孩童中竟然有很高的人气,大概是慕强心里,尽管王二娘经常吼那些孩子,嫌弃他们烦,但他们还是眼巴巴的跟着王二娘,好像能和她一起玩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王二娘只觉得这些围在自己身边的孩子讨厌,她转身把手里的一窝幼鸟交给了一个走路还不太稳的、穿着红色花袄的女孩子,只因为在众多孩子中她最安静,也最乖。
“她是个没用的哑巴!”一众孩童捂着嘴嬉笑。
王二娘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年纪不大,小小的一只的女孩子,她的那双眼睛干净透着亮光,可却在听闻自己被嘲是个哑巴之时暗淡了下去,那双小手仍旧小心的捧着那一窝的幼鸟,并点着脚送到王二娘眼前,等待着她收回。
在其他小孩子继续哄笑中,王二娘把那个带头嘲笑的小男孩揪了起来,每天跟着余夏好吃好喝让她比之前胖了一丢丢,但和一般人比还是很瘦弱,她其实比那小男孩重不了多少,但天生神力,就像揪起一棵白菜一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