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暗了下来,萧璟泫没动,他的嗓音不自觉地也跟着低下来,声线被压得又哑又磁,“小师叔?”
同样愣在木床前的楚淮舟,一袭月白天青衣袍,在月光下照得点点光辉流转,陷入自我怀疑:不对,我做什么着急熄灯……
直到萧璟泫连着叫了三声,楚淮舟才缓过神来,微微蹙眉,“不停叫我做什么?”
萧璟泫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听这嗓音语气,倒觉得像是在闷闷生气,心生欢喜的紧。
“小师叔,所以只有一张床是么?我们两人要如何歇息?”他斟字酌句道,实属不愿亵渎云澜仙尊。
只是听在人耳朵里,加上主观的臆念和猜想,楚淮舟察觉的却是:他果真还是很讨厌自己。
晚上萧璟泫才不请自来,他白日里自然也没想到要多找一床棉被出来,况且这小屋里实在也没地儿可铺。
楚淮舟已经撩开了床架上围帐,生硬冷道:“你若不介意,我们今晚可以挤一挤,这床不算小;你若是介意,便自行在茶桌上应付一晚吧。”
萧璟泫看了那僵硬的木头疙瘩一眼,他虽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但也不曾沦落到夜晚趴在桌子上睡觉。
而且他几乎日夜不停歇地赶来此处,已经两晚没有好生睡上一觉了,一番挣扎琢磨后,他挪到床边。
“那,小师叔睡在内侧吧?”萧璟泫嘴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倾身弯腰靠近,鼻息仿若喷在耳廓上。
楚淮舟手上脱外衣的动作微微一怔,后叠好放在床头的四方小木桌上,嘴唇动了动,实则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静默的转身。
只见大师侄的目光凝落在他脖颈上,那眼神十分奇异,说是冰冷没有温度,却又觉得灼烫得惊人;若说是炙热灼烧的,仿若又觉得透着阴阴寒意。
楚淮舟抬手一摸,瞳孔微缩,如玉无暇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了一抹复杂,最终克制着归于平静,极致到诡谲的平静。
他心中顿时了然,萧璟泫望的不单单是他的脖颈,还有靠近下颚咽喉上的一道浅色剑痕伤疤。
怎么看都是一道会致命的伤口。
楚淮舟不动声色地提了提中衣领子,“那我便睡里侧罢。”腹中已打好千百个敷衍解释的草稿。
然而萧璟泫只是盯着看了片刻,并未开口问什么,随后也手脚麻利地脱下长靴和外衣,躺了下来。
山间夜晚寒凉,此时亦然到了冬季,更是雪上加霜,粗布棉被很薄根本抵御不了寒气。
萧璟泫修为深厚,尚有灵力护体,楚淮舟却不行,他本就体寒畏冷,近来布下大量结印法界,稀薄灵力更是损耗巨大,没有余力护体。
在被中躺了半天,还是感觉周身寒冷,便不由自主地将身子蜷缩起来,身形修长的人蜷成小小一团,占了床上小小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