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那样一个蝼蚁般的奴隶,又有什么惹眼处,竟引得旁人将他献给了陛下。
而他又是哪里入了陛下的眼,竟让陛下将他送给殿下作为生辰贺礼。
陛下早就知道这份贺礼能让殿下满意么?
十七喃喃道:“殿下,我是谁?”声音很轻,却含着重逾千钧的犹豫与恐惧。
燕灼华仔细看着他,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
她站起身来,握住他的手臂,道:“你怎么了?”很是关切。
十七听出她话里的关切意味,心头一热,几乎要将内心的猜测和盘托出。
他想过,自己的来历多半有些蹊跷。他这一身的武艺,不是寻常奴隶能学到的。底下的人将他献给陛下,陛下就将他转送给殿下,而他竟然就那么恰好地讨了殿下喜欢。
究竟是谁那么懂她的心思?
而她的心思,究竟又是什么。
那揣摩透了她心思的人,将他拐着弯献上,是含了要对她不利的后招吗?
从前不曾想过这些,每日呆在她身边,已是无边喜乐。然而自从来了南安,他的眼睛一日好似一日,原本脑海中蒙着的迷雾也仿佛随之渐渐淡去了。于是这些恼人的想法也丛杂而生。
他想起那救了殿下的和尚舍千子的话来。
舍千子说,这叫三千烦恼丝,要他剪掉就自在了。
果真如此么?
起了这个念头的瞬间,他想到的却是,若是他剃去满头乌发,殿下还会要他陪伴左右么?
“你究竟怎么了?不舒服么?”燕灼华见他只是沉默,担心地推了推他胳膊,心道,难道是今日去宋元浪去治眼疾出了什么问题——这会儿引出后遗症来了?不然怎么好端端问起怪话来。
“你是谁?”燕灼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能是谁——你是十七啊。”说着伸手贴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又没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
十七轻声道:“在我成为十七之前,我又是谁呢?”
这些时日来,一直窥伺着殿下的那些人,究竟所为何来?
宋家西跨院墙外树冠里藏着的人,每日送新鲜芍药给殿下赏玩的那个丫鬟,连同方才逗得殿下欢笑不止的绿雪——甚至就在这一刻,不远处魁星楼的高阁上藏着的人。
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共性。
那特性,他是如此熟悉,以至于在周围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他会立即警戒起来。
然而他又为何会对那特性如此熟悉?
他原本以为这些暗中躲藏着的人,目标是殿下。
如今再想,他已不敢断言,这些人究竟是冲着殿下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是冲着他来的,那么,他岂不是给殿下引来了祸端?
然而他却宁愿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是冲着殿下来的,那么,与那些人有着相似特性的他,又会是什么人?
那种在宋元浪木屋中的危险感又袭来了。
大白天的,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