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节上颇有不足呢。
但是这二老夫人前面拦着她,见她仿佛起了疑心执拗起来,又软和了——那自然是比起担心儿媳冲撞了贵人来,更担心贵人起了疑心。
担心旁人起疑心,那便是心知肚明自家有值得人怀疑之处。
燕灼华勾了勾嘴唇,顺着二老夫人的话,淡声道:“有劳了。”便由二老夫人的丫鬟引路,往二夫人的住处去。
二夫人住的院落却颇远,比从长房到二房的距离还远。
燕灼华坐在抬轿上,只觉晃悠了一炷香时分,才算到了地方,一路上数着过了三道门,越走越是幽静;待入了最后一道门,除了轿子发出的咯吱声,与从人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连鸟鸣声都没了。
仿佛二夫人所住的院落,与一切生命是无关的。
燕灼华走入院中,一眼便见照壁左边,有一方极小的佛堂。
这佛堂不过一丈见方,实在小得出奇,燕灼华忖度着,只怕当世再无比这更小的佛堂了。她慢慢走过去,只见当中有一尊泥塑莲花座佛像,身着赭红袈裟,眉目栩栩如生。
燕灼华看得暗暗称奇,转过照壁,打眼一瞧,更觉稀罕。只见里面却不是寻常院落,而是开了一方水塘,隔着偌大的水塘才隐约可见一处小小屋子。塘边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荇香菱,都摇摇落落,颇为寥落凄惨。
引路的丫鬟不敢多看,也不敢催促,只小心得等燕灼华走上来。
燕灼华慢慢走着,觉得这二夫人住的地方,不像是寻常住宅。此处比大老夫人与二老夫人的住处加在一块还要大,再加上这处水塘与周围景物,更像是后园子改成的住处。园子里的花木都除去,只一口大水塘不好填,仍让它自顾自存在着。为了住人,又在水塘后面搭了一处小房子。
这便是二夫人住的地方了。
绿檀轻声道:“才还说二老夫人的住处凉快,却是没见到这里。”
燕灼华“嗯”了一声,绿檀说话用语很是委婉,她说的凉快,其实是心里发寒的意思。
幸好是大白天来,若是到了晚上,只怕一派鬼气森森。
燕灼华一行人绕过水塘,走到那三座小屋前,就见从里面迎出来一个青衣丫鬟。
那青衣丫鬟眉眼低垂,快步走到燕灼华面前来,行礼道:“殿下止步。我家夫人这几日染了风寒,才用了药睡下了。”
燕灼华眉毛一挑,打量着那青衣丫鬟,见她瞧不出年岁,像是二十来岁,又像是三十来岁,却仍是未嫁的打扮;身上穿的素净,不像长房那边的丫鬟头上扎朵红绒花,又或是袖口镶一道彩边的;就连长相都透着寡淡。
“听说殿下来了,奴婢便将夫人唤醒。夫人的意思是,她怎么劳动都不碍的;只是怕过了病气给殿下,无论如何不敢现下拜见殿下。请殿下保重自身。”青衣丫鬟说完,便一动不动杵在哪里,显然是不看着燕灼华走了,不会挪动让开。
燕灼华扯扯嘴角,不过是要见一见,活像是她要把这二夫人拖出去斩了。前头二老夫人也是拦着,这里更是称病——越是不来见她,就越让她笃定这二夫人有问题。
只是却也没到需要硬闯的地步。这样闯进去,多半不会有“收获”。
燕灼华侧过身去,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水塘里的浮萍,没说要走,也没说要进去。
正在此时,从东边屋后转出来一个小丫头,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还未留头。她蹦蹦跳跳跑上前来,老远就冲那青衣丫鬟笑着嚷道:“青衣姑姑,彩鹮说四公子的药煎好啦,问您什么时候方便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