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灼华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直到感觉将他捉弄够了,才微笑道:“这么漂亮的眼睛,暂且还是留在你身上吧。”在宋元澈微微放松的瞬间,她却又添了一句,“不然下次玩什么呢?”
“好啦好啦……”燕灼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担心就此将他吓晕过去,那可就没意思了,“你这伤呢,若是一炷香时间内得到医治,还是能好的。若是过了一炷香,便是药王再世,也没办法阻止你变成跛子了……”
“你大约还有半柱香时间。”燕灼华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他的裤筒——原本布料那鲜亮的蓝色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色,“我有几件事情要对你说。你最好在半柱香内听明白。知道了吗?”
宋元澈有气无力道:“知道了。”疼痛与恐惧让他脑中一阵阵眩晕。
燕灼华却把平静的模样一抹,疾声厉色又问了一遍,“知道了吗?”
宋元澈努力撑开眼睛,咬着牙,几乎是用正在随着鲜血流走的生命挤出来的声音,“知道了!”
燕灼华却是微微一笑,又拍了拍他脸颊,像是摸·弄着一只宠物狗,“这才乖。”
“头一件事情,便是你最好想清楚,现如今我虽然不能不管不顾就把你弄死,你也同样无法放开手脚把我弄死;我却是能让你像现在这样活受罪的。”燕灼华心头火起,伸手重重按了一下他腿上伤处,“所以,你最好别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来招惹我!”
宋元澈痛哼一声,整个人都直挺挺得绷紧了。
“这头一件事情,你可听清楚了?”燕灼华咬牙又按了一下。
宋元澈这次连痛呼都发不出来,气若游丝道:“我听清楚了……今后,绝不敢、绝不敢讨殿下的嫌……”
燕灼华在山顶石洞里“严刑拷问”着宋元澈,山脚等候的众随从却都只当两人在上面“谈情说爱”。
丹珠儿和绿檀站在一小径左侧,喜旺和傅连年站在小径右侧,两两一望,目光接触都有些尴尬。
十七有些不安地往山顶走了几步,雨后的风里裹着青草的芬芳与泥土的腥气,这混合的味道让他无法分辨其中是否有血腥味。这令他无法确定自己的担忧。而这不确定性更加增加了他的不安。
丹珠儿见他似乎要上去,忙阻止道:“十七公子,别过去。”
十七立在原地,没有继续往上走,却也没有走下来,呆了半响,他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喜旺嗤的一声笑了。
丹珠儿哭笑不得,只道:“去不得,殿下与宋家郎君有要紧事……”
喜旺又嗤的笑了一声,这次声音更大。
丹珠儿虽然泼辣,到底为尊者讳,也不好继续解释下去——纵然解释了,只怕十七也是不懂的,便只道:“你若去了,殿下便要生气的。”
绿檀见十七仍是钉在原地颇为执拗的模样,便只能旁的法子将他支开,望了一眼下面马车处,唤道:“十七公子,我看马车旁似乎有些面生的人,你陪修大人去查看一番如何?方才雨下得那样大,只怕马车陷在泥地里也不好出来——等下殿下要启程,总不能还要殿下等着。”
十七有些忧心忡忡地转向山顶,深深嗅了一口山风带来的气息,最终低下头没有动,却也没有陪修鸿哲去查看马车。马车陷在泥地里,问题不大;殿下却绝对不能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