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带有几分生涩,花醉漓从铜镜中看过去,身后的人眉梢间净是出尘绝代的贵气,谁能想到他也有如此认真仔细为人擦发的时候。
她心下有些微动,问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有些疑虑藏在心里琢磨不透,翻来覆去地,实在睡不着。”
“什么疑虑?”
梅濯雪擦拭发丝的手顿住,他低头看向少女被水汽氤氲出淡淡红晕的脸颊,眼底闪烁深不见底的低沉,淡淡说道:“孤本以为,她是真的想要嫁孤,哪怕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也无妨,所以孤便舍了声望,冒着风险设了一场局……”
“我舍不得把她放在风口浪尖,就引自身作饵,将那些危险全部拦在自己身上。”
“可没想到,她却说,不嫁了……”
那双缠绕发丝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温柔爱抚,如同触碰什么稀世珍宝,花醉漓猛地想起她刚在大殿上凄苦悲切地拒绝任何赐婚,心下突然有些紧绷,脸上却面不改色。
“我那是在拒绝三殿下的婚事,而且你说的局,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却偏偏整成那个样子,怪谁……”
她才说完,下颚便被人猛地抬起,急速地后仰让脖筋有些抽搐,她露出的痛苦表情却没有让身后人怜惜半分。
“你知道么,父皇早已想将你许配给老三了,只是一直差个契机而已,孤若是不管不顾直接求娶,依父皇多疑的性子,恐怕会猜忌你花家是不是与孤暗通款曲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对吧……”
他松开她的下颚,转手去替她按摩抽筋的脖颈。
花醉漓眉梢松弛了些,刚缓口气,忽感觉身形一个凌空,她整个人被男人拦腰抱起,直接坐到放有铜镜的梳妆桌子上。
他近距离靠近她的身躯,让彼此间的呼吸相互交融。
“醉醉,告诉我,先前你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点,想要嫁给我的欲.望。”
他直直望进她的眼睛里,花醉漓神情有些恍惚,有么?好像……是有的吧……
在无法躲避的时候,在必须要选择一人婚嫁的时候,她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人就是他的影子,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换衣间堵住她时,她没有巨力抵抗。
但当她脱力后悠悠转醒,听了爹爹对她讲述的殿前争论,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设局的用意,但她没有借这场局嫁给他,而是选择恢复自由身,只因……她依然不敢赌……
她的沉默让梅濯雪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哪怕我将自身的命脉都交到你手上,到头来,你还是不信我能给你一个安稳,是么?”
他伸手指眷恋地摩挲她的唇,“所以说醉醉,你骗了我,你骗得我满心欢喜,骗得我夜不能寐,我尽心尽力安排好一切,你却只负责浇一盆冷水,浇得我千疮百孔,这很不公平,对不对?”
“不过没关系,对待不公平,孤自有一套索取酬劳的办法,你知道是什么么?”
花醉漓还未回答,她的气息便瞬间被人堵住了。
浓郁的冷梅香传入鼻尖,而这次的感觉也和上次明显不同。
阴鸷的,狠戾的,粗暴的,不夹杂一丝怜惜,只充满惩罚意味的索取,简直让人头晕目眩,舌根子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