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银纹翠竹袍,乌发没有装饰,全部撒在身后,高挑的身影微微下弯,他端起小杯倒了茶,放到她面前轻柔道:“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
花醉漓没有回他的话,只是看着紫檀桌上高高堆积起的奏折,皱眉:“你带着伤,怎么还熬夜?”
“都是重要公文,已经删减很多了。”梅濯雪有些惊讶她突如其来的关心,眉眼柔和,可嘴上挑起的话题却异常犀利“小全子的事,你都知道了罢。”
花醉漓握茶杯的手顿住,也不知道是悲是涩,低声回道:“嗯,前世宣传旨意的那个太监就是他,你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么?”
“梅若月,孤的亲妹妹。”梅濯雪也不避讳,抬手抿了口茶,直接说出那个与自己渊源颇深的名字。
“你倒是痛快。”花醉漓看着他“先前那么千方百计想要洗脱自己,现在提出来,就不怕反掺和进去?”
“你早晚会信孤的,没必要弄虚作假。”梅濯雪把玩手里茶杯“而且就梅若月那脑子,你与其相信她背后使坏,倒不如把她看作被利用的棋子。”
他对上她晦暗不明的眼神,柔柔笑道:“别觉得我是在为她推托,早在孤查清她极有可能是害死你的凶手之一时,她便已不再是孤的妹妹了。”
他的神情嘲讽,但花醉漓却是知道,前世的梅濯雪有多么在意自己的妹妹,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哪怕梅若月极为不待见他,他每月也会派人送稀奇的小玩意儿过去。
甚至……他们为数不多的争吵,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对梅若月下了重手。
“长公主。”花醉漓不想再看他那种低迷自嘲的表情,直接说出她心中顾虑最重的人“五殿下很信任她,若是要求偷取什么信函指令,她一定会去做,你也不会多加防范,而且长公主也一心辅佐三皇子,想来因为我们的事……”
“不会的。”梅濯雪眼底划过暗芒“你所说的我也想过,不过依孤的了解,皇姑母不会做事太绝,她顶多敲打花家而不是赶尽杀绝,孤怀疑……”
“前世的那道旨意被人篡改过。”
花醉漓直接懵了,先不说篡改圣意是何等大罪,就是花府也是树敌少数,到底什么人能如此大胆宁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置花家于死地?!
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夜晚梆子敲了两下,已经到了子时。
门被推开,北星端着药粉纱布走进来,“殿下,该换药了。”
面对北星那板儿塄整齐的娃娃脸,花醉漓有些不好意思,“咳,那我先……”
袖子被猛地一拉,她踉跄得重新坐回椅子上。
“醉醉。”梅濯雪垂下睫羽,捏住她的袖子一点点拽紧“我疼,北星上药大手大脚,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
北星嘴角猛地抽动,主子上药时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哪是需要顾及感受的?他想分辩,却被一击刀眼给硬生生憋回去。
“醉醉,你替我上药嘛。”梅濯雪轻咳几声,眼波流转间徒增几抹别样的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