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你瞒得过全天下的人也瞒不过我这个弟弟。”
孙石难得在她面前说的这么笃定。
孙凤微微皱了眉头。
“大姐，你还记得当时若雨刚出生的时候，彩霞担心你看着这孩子心里不痛快，瞒着咱们在外面找好了人家，想把她送出去吗？当时你发现孩子不见了，让我们立刻把她要回来的。”
孙石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她的神态分明是有几分急躁和愤怒的。
“虽然我不喜欢她，但也没有沦落到生下之后，还要扔掉的地步。”孙凤反而平静下来，冷漠的反驳一句。
“那若雨八岁那年，我让她和永超去念书，她在学校里被所有小同学排挤咒骂，你后来就不让她去学校了。其实也是担心她年纪太小，承受不住吧？”孙石条理分明的分析着。
虽然当时所有人都认定了，孙凤是厌恶这个孩子，甚至连学都不让她去念。
“你想的太多了。”孙凤的眼眸深邃几分。
“我是了解大姐。”孙石越说越觉得没有错，甚至有了几分得意。
孙凤看着他现在的模样，主动道：“要真是像你说我喜欢那孩子，怎么会让她嫁给赵毅那样声名狼藉的男人呢？”
孙石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其实这也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
那个时候的赵毅可是没有半点儿可取之处，稍微一打听十里八村就没有不嫌弃的。
孙凤似乎满意了他现在的反应，就连脸颊的线条都放松了几分。
“大姐的心思我也不是全能看透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大姐真的不想要若雨，就绝对不可能把她生下来，更不可能让她姓刘！”
孙石有些心急了，辩驳的话语脱口而出。
不过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儿。
完了，说了不该说的！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孙凤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到底想说什么？”
今晚的他说的每句话都很不正常。
“大姐，我就是觉得……”孙石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有话就说，不过你要是也想找他们去拿钱，我不同意。”
人性这个东西，孙凤已经看的太多了。
现在知道赵毅发了财，他们会动心思也是正常。
“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孙石赶忙解释，他们两口子是缺钱，但只要她表态了他们就绝对不会忤逆。
孙凤不说话了，安静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整整十几秒的寂静，孙石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开了口。
“大姐，难道你就真的不想找找那个人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孙凤的神色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又让人觉得压抑到窒息。
过去的二十年里，从来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提到这件事。
孙石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一层。
“大姐，虽然你没有说过关于那个人一个字，可我知道有些事你是故意瞒着我们不说的。你都已经熬了二十几年，若雨也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生活和保障，你就不能为自己想一想吗？”
他的语速都不知道比平常快了多少倍，生怕晚了一秒这些话就再也没有勇气和机会说出口了。
“你出去！”永远都是冷漠示人的孙凤，在这一刻脸上终于有了情绪起伏。
孙石却倔强的不肯离开，“大姐，你这一辈子是我看着过来的，已经够苦了，弟弟是心疼你……”
说到最后他心酸的厉害，眼眶更是泛了红。
孙凤又何尝不难受呢，看着一把年纪强忍泪水的孙石，她也不是铁石心肠啊。
“我……没有什么想见的。现在只想要安安静静的死，不拖累任何人。但是好像做不到了，我这一辈子到底还是欠了你们夫妻的。”
她缓缓的朝着孙石伸出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脑袋。
不过最后还是顿在了半空中。
印象中总是拖着鼻涕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小子，现在已经半头白发了。
她的话彻底击碎了孙石的心房，眼泪掉了下来。
“大姐，你别这么说，爸妈死的早，有你在我身边是我最大的幸福。”
孙凤的眼睛也红了，别过脸去仰着头不想让泪水落下。
孙石知道孙凤能够陪着他们的日子真的不多了，用力压下心头苦涩。
“大姐，我这辈子活的窝囊没本事，养了两个孩子除了能为咱们养老送终之外，也做不了什么。可是赵毅不一样啊，他赚了钱，就连省里的领导都对他赞赏有加，或许他能帮你找到那个人的。”
“别说了，你出去吧。”孙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倔强的不肯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