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吴远怀里的俩孩子,突然骚动起来。
纷纷小手伸着,小腿蹬着,蛄蛹着往杨落雁的方向使劲。
大嫂李云笑着道:“瞧瞧,俩孩子吃奶的劲儿上来了。”
杨落雁没好气地来到俩孩子身边,就是不伸手,一双大眼,一会看看玥玥,一会看看小江道:“现在知道要妈了,早干嘛去了?早干嘛去了……”
说着说着,自己倒先流了泪。
连带着俩孩子哇哇大哭。
刘慧看不得孩子受苦,拍着闺女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都当妈的人了,还跟孩子计较。”
等到杨落雁把孩子抱在怀中,俩孩子立刻不哭了,开始往杨落雁胸口蹭。
蹭得杨落雁一脸无奈:“妈,这怎么办?”
刘慧有些纵容道:“孩子想吃,你要让他们吃。我这就去冲奶粉!”
李云赞同道:“是个办法,吃不到奶,却有奶粉喝,他们慢慢就明白了。”
随后跟着杨落雁进了屋。
吴远这才有机会,掏出烟来,给老支书,三姐夫,大哥都散了一圈。
四个大老爷们,吞云吐雾间。
就听老支书喟然道:“现在老美对我们制裁的,你还能在外头把生意做那么大,不容易啊!”
打铁还需自身硬。
吴远知道解除制裁是迟早的事,所以不以为然地道:“他制裁他的,咱发展咱的。”
熊刚摇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咱上头有时候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出的政策,无异于自断手脚。你看葱省有个王挺江的,被逼的连自己的白瓷厂都捐给村里了。”
杨贲也附和道:“咱省也有啊,好好一个电缆厂,捐了,这不是违背人性么?”
杨支书悠悠然道:“这俩都是捐,但性质还不一样。王挺江那个,厂子是捐给村里,但他也当了村书记,等于还控制在自己手中,只是把政策风险转嫁了。至于电缆厂这个,纯属断尾求生。”
吴远笑道:“爹,其实都一样!电缆厂的蒋老板,迟早也要把送出去的,全都拿回来的。”
老支书叹气道:“不过政策再怎么变,咱们日子都得过。今年也是托了你的福,村里很多劳力能出去挣点钱,年关应该不难过。等到年底,咱这小学指定能建起来,说不定村里账上还能有点余钱来。”
熊刚道:“咱村跟你干的也不少,你出去搞这么个公司,真是帮大忙了。”
话说到这里,老支书忍不住要问了:“这村里一个家具厂,上海又弄了个家具厂,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爹,你以为我想啊?”吴远无奈道:“一来北岗和上海消费差异巨大,审美也千差万别;二来从北岗到上海,这运输成本也不容小看。”
“我是这么打算着的,上海那边家具厂,走高端路线,向中端渗透,辐射上海周边区域。咱北岗这个,就面向北阴及周边市场。”
一听这话,原本动点心思的大哥杨贲,也偃旗息鼓下来。
家具的水土不服问题,确实存在。
这一点他和李云分析过,也调查过。
所以无缘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这时,吴秀华把面端来了:“别光顾着聊了,一路回来指定饿坏了,快吃口垫补垫补。”
另一边杨落雁也从房间里出来,一左一右地抱着俩目瞪口呆的孩子。
有奶便是娘。
没奶就不认了。
所以刘慧和吴秀华很轻易地就把俩孩子接过去,让俩口子得以坐下来吃口面。
一碗面刚吃完。
家里开始来人了,大黄陆陆续续地叫,叫到后来,嗓子都哑了,声音也低下去了。
吴远一看,全都是大师傅家里来拿钱的。
这事不能耽误。
于是先把人安排坐下,然后一个电话打到家具厂财务室,把赵果叫过来记账分钱。
一根烟的功夫,赵果就兴匆匆地赶到了。
这孩子特别怕狗,一进门,就贴着墙根走,小脸吓得煞白,却还强颜欢笑。
可她越是这样,大黄越是得劲。
直到被吴远喝了一声,大黄这才缩头回到狗窝里去。
“老板,我来了。”
“辛苦你了,这是账本,对照着发,每家都留下收据,按个手印。”
赵果拍拍并不起眼的胸脯道:“放心吧,老板,包在我身上。”
最先赶来拿钱的家属,行色匆匆,两手空空。
本来不觉着什么。
直到明军媳妇张艳提这俩条鱼来领钱,顿时一拍大腿,大意了。
两手空空来的,实在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