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几个东夷兵不再试图撕扯李承运的衣裳,左右将他架起来,拖着离席而去。
曲俊和董涛两个不由地大急,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都是为了救出李承运,李承运若是这时候出事,钟天政想出来的计策再妙又有什么意义?
沙昂若是要害国公爷性命,他们也只有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李承运不再挣扎,一瞬间脸上的神情不是愤怒惊惧,竟是露出了终于解脱,如释重负的模样。
董涛暗叫一声糟。
这时席上那鬼脸人出声道:“慢着!”
他探身同沙昂低语几句,因为角度的关系,董涛无法确定说的是什么。
沙昂听完“哦”地一声,露出感兴趣之色,转向李承运,浑不在意地挥了下手,吩咐几个东夷兵:“先打二十鞭,教教他怎么说话。”
董涛伸手抓住了曲俊,生怕他冲动坏事,转头以口型示意:只是二十鞭,国公爷应当撑得住。
曲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董涛将他松开。
很快东夷兵就将李承运绑在了在离席不远的一根旗杆上,准备行刑。
一个膀大腰圆的军中壮汉手提鞭子上前。
东夷军中行刑的鞭子鞭身乌黑,不知浸透了多少鲜血,上面还带着倒刺。
曲俊和董涛都有些不忍心看,程国公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身边奴仆成群,连根毫毛都呵护周到,他长这么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不顺心的大约便是丽姬姑娘的死。如今落在敌人手里,不但饱受欺辱,皮肉还要受苦。不知挺不挺得住?
第一鞭带着凄厉的风声。重重落在了李承运的左肩上。
李承运闷哼一声,肩头衣裳登时碎裂,血渗出来。鞭梢自他下巴擦过,留下了一道血印。
宴席上响起哄笑之声。
那壮汉不见李承运呼痛救饶,脸露狞笑,扬手第二鞭又至。抽得是李承运小腹。
李承运早在第一鞭落下来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此时身体猛一抽搐。额上青筋暴起,大颗的汗珠冒了出来。
曲俊趁着东夷人观刑喧哗之际,悄声向着董涛由衷赞叹:“国公爷生在富贵乡,锦衣玉食的。没想到还是条硬汉。”
董涛还惦着李承运刚才被拖下去时的那个表情,担忧道:“我怕国公爷心存死志,经此一遭。更不想活了怎么办?”
曲俊迟疑道:“应该不会吧。国公爷忍辱偷生这么久,当是因为他还记着刘先生是怎么死的。”
提起献计之后自尽的刘良畴。两人尽皆沉默,李承运带兵出征之前,他们和刘良畴还坐在一个桌上喝过酒,不但是他,穆大虎、陈玉平……多少故人都在那一战中化为了白骨。
二十鞭很快打完,李承运浑身浴血,已经昏死过去。
由始至终他既没有呼痛也没有求饶,无趣的反应大大出乎东夷将领们的预料,席上的嘲笑声渐渐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