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政的意思是说。只要在此刻听到有人抚琴,那些当兵的自然便会以为是某一位乐师驾到,根本不会去细细回味那琴音里到底有什么。
文笙沉吟了片刻,既然要抚琴,就不能胡乱应付。
这会儿山庄里的晚宴虽然已经开始了,但说不定还有迟到的客人在路上。
既是要假扮乐师,便不能把破绽主动送到旁人手上。
今天这个场合,文笙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她澄净心神。低垂下眼睛,起手弹的是一首《鹿鸣》。
《鹿鸣》出自于《诗经。小雅》,当今之世虽然没有人弹奏过。但文笙当年却是对之耳熟能详。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这是一首古老的贵族宴享之曲,曲调华美。如同宴上鲜花着锦,迎来送往。举座尽是豪杰之士;旋律欢快,又似堂前贵客杯觥交错,有人趁着醉尽兴踏歌。
文笙跟随王昔学琴的时间太短,王昔又是最不注重于指法的,故而文笙至今还没有开始接触那些繁复的指法。
可就这稍显单调的七弦乐声合着“哒哒”马蹄响,听上去却说不出得和谐悦耳,好像黄莺出谷,娇嫩清脆,又格外婉转动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偶尔参破了那一曲“伐木丁当”的关系,文笙在弹奏一些旋律简单节奏轻快的曲子时,琴曲里总是洋溢着非同一般的感染力。
钟天政不知不觉面现笑容。
果如钟天政预料的那样,自从文笙弹起古琴,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看到了二皇子山庄的正门。
山庄外头停着近百辆马车,大道两旁和门前的空地上挤挤挨挨,一盏盏灯笼将山庄门口照得亮如白昼。
近看这些马车上十九都有徽记,车夫随从留在车上,等着主人赴完宴归家。
文笙停了古琴。
钟天政也不再好整以暇,他凑到了车窗处,轻轻将车帘撩起一道缝隙,向外观察。
今晚山庄门口兵士足有上千人,各执刀枪,戒备森严。看这模样,山庄里守卫也不能少了,不说能不能顺利混进去,就是进去了,在里面一时不慎被识破,再想冲出来怕是难逾登天。
钟天政向文笙望来,目光深邃,文笙知道他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她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候前方有一队兵士发现了这一辆马车,迎了过来。
虽然车上没有徽记,但既然一路顺畅走到了这里,车里内必是二皇子宴请的客人,带队的头目不敢怠慢,语气中带着恭谨:“敢问车上是什么人?”
钟天政先冲着文笙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做好准备,伸手过去挑开了车帘。
灯光照在了车里两个人的脸上。
近处的兵士都不禁一愣,今晚文笙精心打扮过,穿的是一件天青色古纹彩绣长裙,衣饰简单而精致,怀抱一张古琴,打眼一看,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闺阁仕女,而一旁的钟天政一袭玄衣,五官俊美,气度更是卓尔不凡。
人都有爱美之心,这一对男女不说别的,单只模样便给人眼前一亮之感,肯定不是普通人就对了。
钟天政微微含笑,对带队的头目说道:“家父乃是永昌知府秦和泽,刚刚调任京里。舍妹昨日偶遇谭家大小姐,难得话语投机,一见如故,得谭大小姐相邀。前来作客。在下奉家父之命陪同护送。”
顺阳秦家出仕的秦和泽先后在邺州、永昌诸地做了二十几年知府,这个月初才调任京官,并且把一家老小全都带到了京里。
文笙之前搜集各路消息的时候。也听到了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