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虫蚁噬心一样的难耐里,她突然希望,傅怀臻落下来的那一刀,能够直截了当而又准确无误地,戳进自己的痛处,让她痛到彻彻底底的清醒才好。
傅怀臻似乎在沉吟,开口的时候语速很慢,但是却没有半分的犹疑:“如果已经没有期待,就不可能再被辜负。”
莫凝还有点迟钝地在斟酌他话里的意思,录音笔里的林笙玥气息已经失控,应该是一时无法承受这样的失落:“可是怀臻,我们曾经有那么多美好的过往,你肯定再也没法感受到,那种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这次,傅怀臻打断了她,像是要在她汹涌而来的情感面前迅疾地放下一道闸门,语气果断而决绝:“都过去了!”
林笙玥越来越重的鼻息声,在沙沙的杂音里,仿若风卷着沙尘。
傅怀臻又放缓了声调,慢慢说下去:“我爸过世的那年,正好是和我妈银婚,他送给了我妈一块古玉佩件,那是他用了好多年的时间,慢慢学着打磨雕刻成的,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卡片,我记得写的是:如果没有相濡以沫的相守,再美好的相遇和相爱,都不过,只是幻影。”
莫凝听到林笙玥一声长而颤抖的叹息:“怀臻,难道,你真的看不到我的改变?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的求过人……”
“所以,现在,以后,也永远不要求人,”傅怀臻立刻说,“那不是你,你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
林笙玥似乎闭住了气息,但是即使没有声音,莫凝仍旧能感受到,她是不甘心的。
果然,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的温度急速下降:“那么,怀臻,是你改变了?你现在能在心里能放得下的,就是一个满脑子蝇营狗苟又居心叵测的市井女人?”
“林笙玥!”傅怀臻的声音第一次重重地坠下来,带着不满和警戒,“如何尊重自己,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你。”
林笙玥冷笑:“笙珉都跟我说了,你为了她家的事,去请我爷爷帮忙,不惜陪我爷爷喝酒引发胃出血……当晚为了送她回去,又坐了三个小时的车……还委托笙珉帮她做法律顾问,帮她爸爸约了省里最好的脑科专家……不过短短二十来天时间,你怎么会为她做这么多?或者,我应该反过来问,她对你,到底做了多少处心积虑的事?”
“林主播,把你高度的职业敏感放在这里,并不合适。”不予置辩,似乎一直是傅怀臻最有力的态度,但是这次,他却在后面淡淡地加了一句:“她不是这样的人。”
莫凝脑海中所有纷乱的线,在这一刻突然全部被梳理成错落有致的琴弦,那几个字一个一个地轻拈慢拨过来,音不成调,却袅袅不断绝地,在她脑海里激荡。
而他的那一句也彻底激怒了林笙玥,她的喉咙收紧,尽力压制着怒意:“那么傅怀臻,请你明确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把这个女人放进心里了?”
莫凝脑子里的一片乱响,在迸发出一个惊心动魄的重音后,蓦地戛然而止——
不是不知道,这个世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最好的,莫过于冰封遇到暖流,枯树遇到甘霖,倦鸟遇到晴空……但世事总归无常,更多的,是风吹落枝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