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这几天,的确没有联系我,我没有撒谎。”她说,“只是保持了沉默。”
但这并不能回答连景云的问题,他不再肆无忌惮地散发嚣张怒焰,然而怒火并未消失,只是更加沉潜,沉潜进他的眼里,就像是燃烧的冰——像连景云这样的男人,不容易受伤,矛盾能放则放,豁达大气,但一旦被触犯底线,三两句话绝无可能糊弄过去,一句交代不上,当断则断,也不会有半点含糊。
“就事论事,”刘瑕对此,其实也早有准备,她安静地说,“现在的结果,不好吗?宋队他们,躺着破了连环案,保险公司能拿到追回的赃款,被叶楚浩辰卖掉的淘宝id,那些主人的身份信息也得到了保护,一时行差踏错的小孩得到了一次机会,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也许有轻微的讽刺——如果叶楚浩辰有勇气承担责任,他就不再需要负责,如果他没有,沈钦会出现为你们破解密码,给出原始档案……没有重大立功,没有积极交代,他最少也会被判十年,而即使用原始资料追到了犯罪团伙,你们也很难追回全部赃款。如果用结果论来判断,现在是最好的结果,需要被惩罚的人被惩罚了,需要被挽回的损失挽回了,需要被帮助的人——叶楚浩辰捐赠到的那些人——得到了帮助,景云,如果你是保险公司的调查员,以你豁达的性格,这样的结果,你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连景云不禁微微愕然,他眼中怒火褪去,渐露深思,但嘴角仍倔强地抿成一条线。
“但——”他说。
“但我知道你是接受不了的,”刘瑕轻声说,“也许你也同情叶楚浩辰,但你并不会因此接受针对他的私堂审判。谁能决定他是否有罪?只有法律,警察要做的只是调查出一切真实。我们能跨越这条红线吗?我们能代替法律的威严吗?你不能,我也不能,当然,沈钦也不能。当我们因为他很讨喜,他很有未来,他本是好意而放弃对真相的执着时,我们就已不再是合格的侦探。”
“你从不看超级英雄电影,因为你接受不了义警,这是个很有趣的辩题,你和叶楚浩辰,也许还有沈钦之间的对立,就像是《死亡笔记》里的l和月,在争辩的永远只有一个问题:‘个人的正义,能否成为群体的正义,当我们失去对法律的敬畏时,我们会变成什么?’”
“这就是我对你保持沉默的原因,景云,能看出破绽的人,不止你一个,沈钦的拒绝,我阻止叶楚浩辰口供认罪,让他先输入密码,叶楚浩辰看到二级密码时的惊讶表现——落在有心人眼里都是线索。宋队看出来了,但他不在乎,也许还有人也看出来了,但,不管是出于对叶楚浩辰的同情,还是对于现状的满意,对沈钦的忌惮,他们都没有在乎……”
“但我知道,你会在乎,景云,和他们比,虽然你没有那一身警服,但其实,你才是那间屋子里真正的警察——在你心里,你一直都是警察。”
连景云的肩膀震动了一下,他别过头,不让刘瑕看到他的表情,过了几秒,他抹把脸转过身,声音还有些发沉。
“所以,你选择了保持沉默?”他说,“你也认为,叶楚浩辰不应该为自己的犯罪事实受到审判?”
“我根本不在乎叶楚浩辰的死活。”刘瑕如实说,她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声抽气——但连景云的脸色没变,就像是他原本就知道这点,他的眼神在问另一个问题,这是一种失落感的来源:他早知道她不会在乎叶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