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平凡单调的日子,但世间总有一些人会在这种平淡的日子做一些不平淡的事情。
东城的张家大院,今日的气氛显得有些冷炙,即便院外盆景透露嫩绿,冬梅开始凋零,眼看春意就要来临,但一向手笔阔绰,富可敌国的张家也不能用温热的炭火去抵.制住那份来源于心底里的寒冷。
张家千金芳邻十八,相貌上佳,称不上倾城倾国,哪怕比之黎香也要逊色一分,只是以她这样的相貌再配有繁华家境的培育修饰,自然要比一些平凡市井女子更加美丽动人,而且她自身被富贵熏陶出的气质就足矣让一般人望而远之,不敢勾搭。
张小兰坐于大厅上,美眸不定,目光只看于那随自己一同从都城回来的师兄,心中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
她比那自小定下的娃娃亲未婚夫要大上一岁,这点在她看来倒没什么,她本是性格爽朗之人,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温室花朵,而且她自小便在帝国深造,每日修的是大学士的教导,甚至还于闲时习会了一些兵法,这不仅让帝国中的大学士们无奈,就连她的老子张富贵知晓后也是百般无奈,但出于疼爱和宠溺,张富贵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劝阻几次无效后便任由着她去,最终才酿成她这幅大多普通黄花闺女都没有的刚毅和顽性。
张家的大堂内,气氛持续凝重,一向大大咧咧的张家千金也出奇的沉默如金。
似乎感受到厅中的气氛太过压抑,率先开口的竟是那随师妹来到东城的年轻男子,他起身向正座上的张富贵拘了一礼,开门见山说道:“伯父,今日本是师妹的定亲之日,我现身在这里确实不合于情理,但我今日既然来了,想必张伯父也猜到了小侄的来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那目光注视在他身上的张小兰,柔和一笑继续说道:“我和师妹自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情深意重,彼此更是喜欢,而且婚事本是关系到师妹的终生幸福,她既然已经一心向我,断然不可能再爱上他人,所以小侄就想,伯父能否将小兰许配于我,顺便推了那门口头定下的亲事!”
张富贵和厅前的青年男子已有相识,他乃是战国一品大将镇南大将军的独子,本身气质文质彬彬,举止文雅,胸怀墨水,阅历万千,据说他还继承了其父亲的血脉,懂得万千兵法,又身怀高深武艺,能刀能枪,可谓文武双全,英雄出少年。
一个月前,镇南大将军之子廉青被帝国诏令到东城,张家千金张小兰便随着他一同回城,反正那场十几年前定下的亲事也要到来,张小兰虽未曾想过要与那从未蒙面的未婚夫成婚,但按照她的性子也并未选择避而不见。在张小兰的心里:与其等日后对方百般纠缠,还不如金朝一刀斩乱麻,干净利落,也不显拖泥带水,省的再为此事心烦,所以她便风尘仆仆的从都城赶回,静候那二月初五的到来。
正座上的张富贵听到廉青的言语,老眉紧皱,陷入沉思,显得有些为难,他缄默片刻后说道:“看来小兰把事情都小侄说过了。”
廉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静候下文。
正座上的张富贵接着说道:“十七年前,老夫与好友定下亲事虽只是一句口头约定,但那时我们都已经过深思熟路,而且我与他本是生死之交,哪里需要立什么字据?能将彼此的儿女联姻,是我们不谋而合的决定,只可惜这十七年来我都未能再见他一面,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自然而然的也就更不可能见过他的儿子。但是,老夫对承诺过的事一向不会反悔,哪怕就算他十七年来都未在出现一次过,我也会继续遵守这个承诺!”张富贵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但廉青显然不是轻易退却的主,他开口问道:“难道伯父就愿意看着小兰因为您这句承诺,而陷入一辈子的苦楚当中吗?”
张富贵看了一眼张小兰,见到后者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依旧坚定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对小兰不公平,但我立下的承诺不会再改变,除非……”
“除非什么?”
见开口的是张小兰,张富贵便有些于心不忍道:“除非是对方主动要求退去这场亲事!”
廉青腹内存有墨水,学识渊博,且又身为帝国镇南大将军之子,自然也是一位桀骜不驯之人,理所当然不会仍由这种在他眼里显得极为荒唐的事情发生;况且他是真喜欢这个张小兰,哪里会允许别人从他手中抢走心仪之人?于是,廉青在听到张富贵的话语后,顿时眼前一亮,只是语气变得有些微冷说道:“此事可行!”他接着说道:“小侄知晓伯父乃是重情重义之人,退婚的事肯定会让伯父觉得为难,所以不如就由小侄来做,而如果是小侄能让小兰的未婚夫主动退出,那么结果如何都不会再跟伯父有关,您老也不用在心怀愧疚,小兰自然也能得到她自己想要的幸福!”
张富贵本是没有悔亲的想法,但一听到廉青这番话,又想想自己的女儿是真心想跟这廉青过一辈子,心里真是犹豫不决,不该如何是好,而且今日已是二月初五,眼看着半日即将过去,可他却没见有人来他张府提亲,心中顿时不由自主的遐想起来,心道:会不会自己的好友和其儿子都不在人世了?
如果真的都不在人世了,那张富贵除了一些念旧好友的感伤外,更多的是心安理得,至少自己的女儿可以寻到幸福不是?所以,他在廉青的这番话后沉吟了许久,最后也似乎妥协性地叹了口气,说道:“你真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