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骏提了十二分警惕走了过去,点头哈腰道:“军爷还有什么吩咐?”
“看你们两个面生得很,又不是鹤坂口音,长得这么壮实,到底是何底细,为何之前没有选编入民勇?”
现成的谎话是背熟了的:“我二人乃是在西北和鹤坂间贩红木与茶瓷的行商,因之前‘义捐’,所以没进民勇队伍!”
“那怎么不继续花银子了?”
齐骏装作愤恨模样:“店都没了,到哪儿弄银子去!”
“怎么不把银子贿赂了敌军,保个平安?”
齐骏咬牙切齿咧嘴瞪眼:“强盗是没有贿赂这个词的!”
军官又扫了齐骏两眼,再问戚七郎:“那你是他什么人?”
戚七郎演技不错,往齐骏身后略缩了缩,弱弱回道:“我是我家主人的家生奴。”
“哦,你会功夫?”
戚七郎拨楞脑袋。
“那你背这许多断矛干什么?”
“怕……怕不够用,多背几根心里踏实。”
一句话逗得大兵们嘿嘿乱笑。
军官道:“这里边就属你两个最壮实,你,”手指齐骏,“带一半人守卫青洲北树林。你,”指点戚七郎,“带另一半人守卫青州南沙滩。”
军官冲两个新晋小队长喊道:“但凡有从水中或船上想偷渡青洲的,第一时间来这里报告,同时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不叫敌人脚踏着实地即可,否则青洲受袭,你们全部提头来见!听到没有?”
齐骏戚七郎只得齐声应和。
既拿了刀,就要站好岗,齐骏将民勇一分为二,由两个小兵引着向青洲走去。
路过朱洲中央,见搭着许多伤兵帐篷,轻伤兵就这么或坐或躺歪在树根、石头、吊床上,只有重伤员才有“资格”睡进帐篷。
帐篷里里外外忙活着的有军医、民医、雾岸听雪的姑娘、净静庵的尼姑,另外都是从难民营里抽出来的青壮女子,帮忙照料伤员。
齐骏故意放慢脚步,想看看云非雪有没有被抽来,结果正和她碰了个对眼。
齐骏一惊,云非雪看上去比齐骏还惊。待得前后错位时,云非雪冲齐骏微微摇头,示意今晚不宜行动。齐骏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青洲上勾檐斗角是雾岸听雪的别业内院,宁军近卫将这里围了一周,看来许去顽真的在此处。
先到戚七郎的防地,齐骏话外有音,“多留神!”
戚七郎点点头:“少爷也多留神!”
在别业西边的池桥廊石间绕来绕去,到了洲北的一片小树林。
这林子寻常肯定不进人,地上青青黄黄是密密麻麻的灌木长草。齐骏令所有拿刀的民勇当先砍路,这边刀兵唧唧歪歪磨洋工,那边抱着矛的杵在地上偷笑。
齐骏看在眼里,大声传令道:“砍路的兄弟们辛苦,今夜先由长矛兵值夜!”
这下换了风景,砍路的呲着牙笑,抱矛的骂骂咧咧。
内中有一个不服气的,挑衅道:“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就一个破贩木头的,凭什么吆三喝四指五使六?那儿有那么多宁军,我们来就是摆个样子吓唬吓唬舜军细作,搞这么认真给谁看啊,还指望升官不成?”
齐骏冷笑两声:“刚才那老头儿怎么死的想必你看见了吧?”
那人更不服气了:“我又没说不拿矛,你有什么把柄治我?你又有什么权力治我?”
“既拿了矛,就是兵,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不听队长的命令,队长就能治你!”
那人一吹胡子:“吹吧,有本事你砍了我?”
齐骏一笑:“嗳,都是自己兄弟,砍你做什么!”
“嘁,纸皮老虎吓人不中用!”
齐骏摸了摸身边大腿粗的一棵树,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将树一截两段。硕大的树冠扑扑飒飒倒在路上,吓得民勇们纷纷躲避。
“你觉得你的脖子和这树比,哪个更硬?”
这一手露得又是另一种杀鸡儆猴的效果,从那搅毛汉子到所有刀矛民勇无不将脖子缩了两缩。牛皮谁都会吹,脖子可就这么细细一根,既都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是乖乖听话吧。
齐骏收束好部下,这才将视线投往青洲别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