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吉?那是如何个不吉法?”
“客星明,主星暗,邪客压主,恐有鸠占鹊巢之兆。”
“可有什么破解之法么?”
“有肯定是有,不过……”
王因然真是好耐性,忍着笑陪常余演戏到底。“哎呦,你就痛快说出来吧,又没什么忌讳的!”
常余查觉出王因然看破了自己,不过戏既然演起来了,就不能随便谢幕。“破解之法很简单,就是不结盟!”
这次没等到王因然说话,俊玛闳先瓮声瓮气地提问:“如果确实需要结盟,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常余被问得一愣,为缓解尴尬,装模作样伸出左手掐起了指头,半晌后灵光一现,装作高深莫测对俊玛闳道:“倒也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鹬蚌相争!”
“什么争?”
王因然连忙用百越语将这个成语的寓意解释给俊玛闳。
俊玛闳明白之后并未再提问,只是向王因然微微点了点头,手掌一合熄灭了火苗,之后转身下台。
星云灿烂,在鸥台台顶铺洒下皎洁的星光。
此时此地,只有司天监一对同窗仰望星空,静悄悄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夜风轻轻吹起二人的衣角裙裾,外城方向偶尔传来几声慵懒的狗叫,更显得凉夜潇潇。
还是王因然主动打破了沉默,她轻轻步到常余身侧,贴耳轻语:“就这样不理我了?”
常余半边身子一酥,急忙闪开一步,扭头望向外城灯火,鼻子哼出一声冷笑:“在下浅陋,不敢巴结贵人。”
王因然吃吃一笑:“瞧你那点出息,还是个男人嘞,怎么胸襟器量就那么小!”
常余猛地扭回头想驳斥她,却找不到合适的名义合适的词语,突然觉得自己在王因然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儿,被她掌控玩弄,受她指使利用,越想越气,干脆把头别回去,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又是片刻沉默,王因然悄然换了一副声调,若悲若泣。
“时至今日也不想再瞒着你了,我实在是有苦衷不得不如此,并非是你心中想象的贪欢享乐的**。”
常余仍没好气:“我可没说你是……那什么!”
王因然蓦地转到常余正面,双手扯住他袖口,白玉雕就的脸颊上两行清澈的冰溪涓涓滑落。
常余本不想打理她,可美人泪一流,便是钢铁一样的男人也给熔断了,他登时手足无措,慌道:“你这是……你这是闹什么?”
王因然抬手轻拭泪珠,缓缓道:“现如今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心中的苦楚熬煞得我实在难受,你可愿意听我倾诉,你也好知道我一颗心是正是邪,我所作所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常余不知如何应对,这几日为王因然突然嫁给藏惹王一事弄得他一万个别扭,虽说自己并不敢想王因然真的能够兑现“许身”的诺言,可她的承诺她的眼神一篇篇一幕幕犹在眼前,怎么能够说舍弃就舍弃。
此刻听她有如此一说,似乎真有不得已的隐情,自己是听还是不听,是相信她是画了人皮的妖魔,还是相信她是堕入泥塘的青莲,正自犹豫不决,王因然已而牵起他手。
柔荑无骨,将澄不清的脑海中理不顺的愁绪又搅拌了个稀糊,常余两只脚板已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下台去。
王因然拽着常余尽捡偏僻路径走,七拐八拐进了一座园子,瞅准了一处假山钻了进去。
假山半山筑着石桌石墩,王因然带常余坐下,手却不缩,反将另一只手送上来紧紧握着常余左手。
常余下意识抽了抽手,王因然握得挺紧,他颇觉尴尬,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因然双目含着荧光,微带哽咽道:“你可知道一个人若带着太多的秘密太多的责任,活着实在太累!”
常余吃了一惊:“怎会如此,你可别轻生!”
“其实我并非寻常人家女子。”王因然眼中荧光一闪,面容凄凄楚楚,常余不觉间增了七分怜惜。
“我本是百越人!”见常余惊大了嘴,她续道:“是哈库窟族人,我父亲叫做朵里矛戈,母亲叫做朵里薇杜娜,兄长朵里蒙武、朵里摄武,小弟朵里诛颖,我本名叫朵里芍茵!”
常余咬了咬舌尖,一是不信自己听到的话,二是觉得脑子有点晕忽忽飘飘然,好似喝酒微醺之感。“你没事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是藏惹王欺侮你了么?”
王因然的葱指往常余嘴上轻按,示意他小声。“我知道你不信,人之常情嘛,我不介意,你只要听我说就好了,只求你听,不求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