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之事也并非全无转圜之余地,百越离此何止万里,即使蛮兵到了,南人不服北土,战力也是有限。”
“和亲历来是安抚狼子野心用的,况且长宁公主原指配了沙鸠王,藏惹硬娶,境内不服者居多,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蠲州那边还是叫寒光阁按吩咐去做,他们守得住未必打得出,秦无伤聪明人,若有意攻伐中原,势必也要寻求盟友。”
靖王双手递上送行酒,心中感慨,脸上动容。
“本该请老师颐养天年,不忍再叫餐风饮露,老师临行仍牵挂千里之外,实在令孤感动不已,木鳖城这边老师尽可放心,孤全按老师安排的做!”
程宣威接酒一饮而尽,呛得又猛咳一阵。
“主公等我的好消息,只管休息兵力,待我回来,一齐拿下河北!”
靖王一揖扫地,诸将同拜。
白旗鞍扶程宣威上车,后者遥望苍凉的木鳖城,白天黑地之间,似有一支新绿萌发,他揉揉迷眼,再看时已全无踪影,只暗笑自己老得眼花了。
非止一日到了红原城,城主方山公石立胥亲自接出城来。
他扶着程宣威好一阵寒暄,程宣威察言观色,料定他和高锄治越发得不对付,因此才对自己如此热情,心中已有了筹谋,便随他进城参见肃王。
高锄治又胖了一圈,仍是那副养尊处优的纨绔模样。
当初他是***之时便认得程宣威,对程宣威管东管西的姿态没什么好感,如今再见,老头子又干又老,远没有在钟玄时那副精气,眼睛浑浊如痰,左边手臂缩在胸前抖抖索索,好像随便谁打个喷嚏都能把他掀倒,因此越发得瞧他不起。
“程宣威,圣人有云‘忠臣不事二主’,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就做了贰臣呢?”
程宣威一到红原城便装出中风之态,听高锄治奚落自己,歪着嘴回道:“忠的……忠的仍是高家皇室,不算……不算贰臣!”
高锄治见程宣威如此模样,更加轻视。“老头子来我城里做什么?”
“奉靖王命,约同肃王春季出兵攻打河北。”
“知道了,”高锄治摆摆手,“还有事么?”
程宣威见他如此态度,已断定他要献宠于钟玄,联合再无希望,是以改口道:“来看看夏无名。”
高锄治冷笑:“真想看?”
“真想看!”
“好,来人,送程老爷子去见夏无名!”
红原城东一座石原上建着一间寺院,名为石莲寺,寺院北头起着一座十三级的浮屠,梁柱榫楔皆为油松木,全塔找不到一钉一铆,塔顶供着极北冰川不腐不化的石莲花,引领信众的精魂前往极乐净土。
塔上囚着夏无名,好吃好喝地供着,就是不许出塔半步。
夏无名乍见程宣威,惊讶之余,从程宣威消减的外表便可窥探到木鳖围城战后期的艰苦。
夏无名一恭扫地,努力抑制激动的情绪。“程老怎么来了?”
左右就他两个,程宣威恢复了本来神貌,说笑道:“来陪你同住!”
夏无名只觉全身热气给抽走似的,忙问:“怎么回事,高锄治把您也囚起来了?”
程宣威拍了拍夏无名手背:“是我自己要进来的。”
“此话怎讲?”
“红原城固若金汤,自外实难攻克,龟蟹自溃于内,我在这里避避风头,后边自然携夏先生出去。”
见夏无名满腹疑惑,程宣威将自己如何布置一一道来,夏无名自始真心佩服程宣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