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说,她的心思却在别处。
秀水村如何从一个百来口人的世外桃源,到如今只剩二十八口的残破小村,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其中是非曲折,她再清楚不过。
因此秀水村并入渔利口,光户籍迁入一事就前路阻碍重重,更不要提房舍田地安置,哪儿是三两天就能办好的?若是不遇阻,照着章程办,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办成,然而这事儿没人想让它成,县衙摆明了是想让秀水村永远消失,怎么还会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沈芜只是一介佃农,无依无靠无背景无权势,却想要与县衙对着干,偏要给秀水村遗民一个立锥之地。
陈小粥目光越发幽冷,谁给她的胆子?
是觉攀上了她陈小粥,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竟还说要将这件事办了再顺从她的意思搬来镇上,这是在拿捏她?
陈小粥频频蹙眉,疑虑重重:“她真不知情?”若是问旁人,必然不知她在问什么,但王妈妈却是知道的,她斟酌着说道:“天子赐婚,这等大事唯有您这般尊贵的贵人才能知晓,她一个偏远山区的村姑怎会知道。再者大小姐养在深闺,从不露面,别说府外的贩夫走卒,就是府内外院的仆从也都从未见过。她又不是神仙开了天眼,她怎么会想到?定然是真不知情的。”
合情合理。
如此陈小粥更想不通了,沈芜若不是料定自己对她不可或缺,为何每每都能掐住要害,提出一些要求,迫使她不得不应了她呢?
这村姑,并不若她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陈小粥:“她果真是农户?为何又在年前傻病好了?”
沈芜家中人员简单,祖上也从未有入仕之人,查起来并不费事,王妈妈肯定道:“她家三代都是佃户,祖祖辈辈种田耕地为生。至于傻病好了,想来是她爹娘那记蒙汗药没轻没重的,歪打正着给她医好了。”
陈小粥也不想相信,却见王妈妈也没有新的说辞,无奈道:“就且当她都是歪打正着吧。你还是继续查,不管多普通多不起眼的都要告诉我。”
王妈妈连连应了。
也不等饭吃完,陈小粥立时起身去了西厢,写了一张纸条,让明姑递给县衙。
“此事解决了,叫她快些动身搬来,免得夜长梦多。”她净了手才又重新入坐,“婚期就在今秋,等过了这些时日,一切不可逆转,我才真能放下心。”
王妈妈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让她不要过于忧虑,陪着吃了几口,便告罪退下了。
等王妈妈走了,她才接着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鸭肉酸笋汤,却没吃第二口,姿态优雅地放下勺子和碗,用帕子擦净嘴,饮茶漱口,这才算用过了午饭。
其实即使沈芜不提,她也会安排她住进养鹤堂。
如此安排,才能让她学吃饭学睡觉学怎么御下,才能盯着她做好闺仪不出错。
以后嫁过去,不至于太快被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