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本不欲在外人面前下他面子,但是都是一个村的,祖祖辈辈都住在一起,大家什么德性早就知道了。她也不是刚嫁人的姑娘,那点顾忌早没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前几天都说好的事,我这还收了赵婆婆的钱呢,人家傻姑也没说今天不上课,你就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你!”她说着说着就急了起来,抓起他的膀子就捶了一记,叫他快点醒醒酒,跟她走,“傻姑都亲自来叫了,你还好意思。”
赵老汉笑呵呵地突兀地插了句嘴:“哎呀,胖婶,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不用上山,傻姑要是喜欢上课,我们明天去上一天都行啊,哈哈。”
其他人也一点羞愧的神色都没有,附和道:“是啊是啊。”
可是胖婶被他们越劝越上头:“本来就是说好了傻姑和赵婆婆借钱给我们,我们就每天去上课,昨天已经上了一课,就救了我们的命,你们今天好过点了,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另有些人垂了头,就跟着胖婶说:“要不然,要不然还是去上课吧。”
宋楼兰一直盯着沈芜,想看看她会作何反应,起初看她好像在强颜欢笑,现在又看她眉头舒展,眼角嘴角的小勾弧度也渐缓,火气越来越淡了,甚至微笑了起来。
他碰了一下她的肩,轻声说道:“唉,你不说句话?”
断眉环抱双臂,似笑非笑的,他那副看好戏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来气,不过他没多嘴。
沈芜根本不搭理他俩,抬步走离了两步,就跟他们有毒似的。
宋楼兰“哼”了一声,装作无所谓。
沈芜抿唇一笑:“大家知道上回我为何要陈记米行的王妈妈给我有印戳的文契吗?”
有人应道:“这还用说,是怕他们抵赖呗。”
沈芜夸赞道:“你很聪明。”
有更懂的,也说道:“有了文契要是他们抵赖,你还能报官找他们要点好处呢。”
于是有自作聪明的人带打趣带试探道:“我们可没有跟你写文契啊,那我们要是抵赖,你可怎么办啊?”
沈芜不慌不忙拿出一张花名册,在手里晃了晃:“跟我和赵婆婆借钱的人都上了我的名册,你们这么多人,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要是有人想抵赖,其他人就能帮我作证,现场超过三人问我借钱,大家可以互证。”
“所以啊,你们跟我虽没有文契,但也是有能证明的口头契约的。”她看他们若有所思,又进一步说道,“如果不履行契约我可以追回你们借的钱,不仅如此,你们啊,还会失去我对你们的信任,以后我便不再会借钱给你们,你们当然也不用再上课了,不过以后再出现邛崃山火这种事,你们也只能自己用命去硬扛。”
在场的众人不再喧嚣,赵老汉脸上的嬉笑也瞬间消失:“可我们没打算不上课,是想明天再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