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听起来就像不走心的敷衍,并未让赵兴好太多,沈芜当然也没有当一回事,想的还是自己如何帮赵兴将钱讨回来。
然后他就望向沈芜,盯得她有些无措,不解这厮是什么意思。
见她如此木讷,宋楼兰恨铁不成钢似的抱怨道:“你就看着他哭成一只脏猫啊?将你的帕子递给他擦一擦啊。”
沈芜大感莫名其妙:“我没有帕子。”她真没这习惯,整个渔利口的人都没这习惯。
宋楼兰:“那你平时用什么?”
沈芜:“袖子。”
“……”,没办法,他只好将自己的帕子掏出来递给赵兴擦鼻涕眼泪,说不嫌弃是假的,所以他又盯着沈芜,“你洗好了还我。”
沈芜咬牙:“宋掌柜,您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呢。”
两人正闹着,村头一阵敲锣的声音猛然响起,赵兴跟着一哆嗦,不再哭泣,沈芜也跟着心里一紧,不再斗嘴。
渔利口村不大,但夏日炎热,钱管事都会分好几天来收租。按照常理来说,他昨日没有收完地租,今日一定会再来。
而这铜锣声,不知又是在玩什么花样。
沈芜没再管宋楼兰,拉起赵兴一起往村口走,走时回头望了一眼邛崃山,可能是昨天夜里转了风向,浓烟不再往渔利口这里飘,但那里现在就如同点着的柴火堆,柴堆里是怎样的状况,没人知道。
她很担心。
宋楼兰来这里就是为了凑热闹,这次他也绝不会错过,是以跟着二人一起去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不是钱管事玩了什么新花样,而是县衙的衙差来张贴政令。
衙差一脸严肃,掷地有声地宣读了政令,沈芜听完心跟落进了冰窖似的,眉心打了个大大的结,衬得整张脸像一张画坏了的宣纸,被人揉成了一团。
衙差走了,宋楼兰见她脸色不好,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让村民们进山救山火充当徭役抵赋税,他望向邛崃山,那滚滚浓烟中,遮天蔽日的白灰里,隐隐能看见橘黄色的火苗,噼啪作响的燃烧声和轰倒声如爆裂在灶膛里的竹筒,人真的能进灶膛去救火吗?
何况明明朝中是免了今年的赋税的,又哪儿来的赋税要抵?
宋楼兰藏在袖中的手,满是汗水,冰冰凉凉。
赵兴虽小,但对危险也有预感:“能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