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写的信,他肯替我交给蕉下客,这便也罢了。”
突然想到什么,吴舟一拍脑袋:“哎呀,我与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是闺阁女子,肯定没看过话本的。
不过,他的书大多制成了戏,想来你肯定看过一两折,比如最早那个《南柯梦》。”
说罢,伸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保存完好《南柯梦》递给探春,笑道:“这可是我的珍藏,千万爱惜些!”
下意识接过书,探春心里怪怪的。想起这些年,书铺管事托人转交给她的读者来信,其中有个叫“门泊东吴”的,真是长年累月写信催文,时不时还提些个建议。
时间一长,探春在情节设定上颇受启发。她本就聪明,这么略一修改,贴合时下趋势,书卖的更火爆了,倒叫她这些年很是赚了不少钱。
见探春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言,吴舟敛了笑意,有些不自在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看话本?”
探春张了张嘴,片刻才发出声音:“门泊东吴?”
一听这话,吴舟似是受到惊吓,腾地跳了起来,指着探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如何得知?”
脑子转了一转,他自言自语:“不对,我只给蕉下客写信时用过这个名字。”
电光火石间,似是想到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后者脸上渐渐露出笑意:“这些年多谢相公了,妾身正是蕉下客。”
吴舟惊讶的张大嘴巴,待回过神,顿时嗷了一声,探春一把捂住他的嘴:“噤声!别闹得人尽皆知!”
吴舟连连点头,拉下媳妇的手,激动道:“蕉下客竟然是你?难怪从没人见过他!”
说罢,激动地在屋里转圈圈:“太好了!太好了!日后就能第一个看到新话本了!”
想到什么,他一把拉住探春的手:“日后我要天天督促你,别想着偷懒!”
一听这话,探春心中暗悔——这事就不该让他知道!
因着话本的缘故,吴舟与探春夫妻感情日益深厚,贾珠这边,也听宝钗说起大舅兄薛蟠定亲之事。
薛蟠在国子监已经七八年,如今终于从率性堂毕了业,让薛岭夫妻老怀大慰。
只薛蟠读书一般,薛姨夫也不指望儿子能考选出仕,眼下催着他回江宁学生意,这成亲的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不知是不是剧情力量太大,薛蟠回了家略休息了几日,他爹薛姨夫便给他了个差使,让跟着老伙计张德辉去贩卖纸扎、香料。
这一去,没想到就遇上了桂花夏家,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这夏家是户部挂名的皇商,家境巨富,光田地就有几十顷独种桂花,凡长安城里城外,桂花俱是他家的,连宫里的桂花亦是夏家贡奉,人送雅号“桂花夏家”。
前些年薛家没吃到海贸红利前,夏家的实力甚至更胜薛家一筹,只如今夏家当家人故去,薛家商业版图又四处开花,方略显逊色。
而薛家和夏家亦是老亲,一见薛蟠外表不俗,人高马大的,夏奶奶薛氏又哭又笑,竟比见了儿子还亲。
等缓过情绪,薛氏想了想又唤出独生女儿夏金桂,让表兄妹两个相见。
夏金桂正在花园子里打秋千,听母亲叫她见客,方懒懒散散让宝蟾服侍她更衣打扮。
直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方收拾停当。去了花厅,见着薛蟠,夏金桂眼睛一亮,登时挺直脊背,举止也多了几分娇柔婀娜。
薛蟠早等的不耐烦,碍于面子方没有告辞。不想竟等来了个美娇娘,登时看傻了眼,呆呆坐着不动了。
夏奶奶左看看、右看看,见二人果然如她所料看对了眼,登时掩面而笑,心中暗暗得意——果然这步棋下对了!
说起夏奶奶这个安排,其实自有深意。她出自薛家,深知家里豪富,与夏家都是皇商。且薛蟠为宗子,金桂亦是夏家独女,自是门当户对,再般配不过了。
事情的发展也如夏奶奶所盼望的那样,薛蟠和夏金桂对对方一见钟情,加上薛氏从中使劲,留薛蟠在家里住了几日,两人更是感情升温,眼瞅着是你侬我侬了。
只薛蟠这趟出来是做生意,也不能在此久留,不得不与夏金桂依依惜别,答应夏奶奶回去就差人过来提亲。
于是从外面做生意回来,薛蟠便求着父亲替自己提亲。薛岭也为儿子的亲事发愁,未料这趟差使竟撞出这么桩姻缘,他琢磨了一回倒也同意了。
薛岭既觉夏家合适,便遣了媒人亲去说亲。夏奶奶早盼着薛家来人,自是爽快应了,这亲事便定了下来。
宝钗说与贾珠的时候,两家连婚期都定了,就等着明年成亲,倒叫贾珠不知说什么好了。
唉,薛呆子委实没运气,还是躲不开这个夏金桂啊!
只他一个外人,夏金桂又没什么毛病,如何能说服薛姨夫退婚?思来想去,只得闭口不言,暗暗同情了一回薛蟠。
第二年春天,夏金桂嫁去薛家,还带来了一笔丰厚的陪嫁。
因有一见钟情的情感在里面,薛蟠如今也是好生读过几年书的,兼长得不错,薛家又比自家还富,夏金桂本就慕强,只觉处处顺心,这样一来自不作妖,不过偶尔闹闹小性子。
薛蟠看她长得美,又识文断字,呛口小辣椒也是情趣,夫妻两个感情竟也不错。
如今薛家仍住在江宁,又有薛姨夫镇着,夏金桂极聪明,比之剧情里收敛许多,故而一家子相安无事,贾珠所想的那些鸡飞狗跳之事并未发生。
而薛姨夫这些日子,再次确认了儿子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思来想去,还是让薛姨妈催促儿媳妇快些生孩子,日后好把家业交给孙子打理。
夏金桂自知生儿子的重要性,想了想,便大大方方应了。于是过了几个月就有了身孕,次年便为薛蟠生了个儿子,得知消息的贾珠险没惊掉下巴——这是什么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