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丫鬟带着进屋,见着了珠大爷和珠大奶奶,她连忙跪下磕头,也是大声嚎哭。李纨听得心烦,纤手用力拍了下桌子:“给我闭嘴,哭什么哭!你可知错?”
这柳嫂子抽噎了一声,连连点头,李纨冷声道:“你们定觉得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偷吃些东西我自能容你,可在账上中饱私囊,企图抬高物价赚钱,这我却不能容!
更不必提你们在厨下赌钱吃酒,这也是做下人的?我竟瞧着你们比主子还自在呢!”
柳嫂子一听连连磕头,口中直嚷着大奶奶饶命,心里却觉着这些日子自己巴结延辉院,真是屁用不顶!
她自来对府里的得势主子殷勤,连带着跟这些主子的大丫鬟们关系都好,所以才觉得这么做没什么大不了。
没想到如今遇着个偷偷举报自己贪墨的,大奶奶竟要治自己罪了!
看大奶奶如此铁石心肠,这柳嫂子又哭着朝贾珠磕头。偷偷抬眼望去,却瞥到大爷唇角含笑,看着大奶奶发威还一脸纵容,一时心都凉了半截。
李纨见她这般,也不耐烦让人继续待在这里。先对晚月道:“你再去查查厨房里有谁不吃酒赌钱的。若是手脚干净,只管报给我。”
晚月恭敬道:“好叫奶奶知晓,婢子先前已是查过了。那厨下还有个黄嫂子,人倒是老实本分,如今在白案掌厨,可惜是外头买来的。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跟着柳家的吃酒赌钱。”
李纨听了略一思忖,就对那黄嫂子有了安排。可她也知道不能一棒子把其他人都打死。毕竟自家人不少,老祖宗和公婆、大伯一家也都吃惯了这些人的手艺。
若是现下全从厨房赶出去,怕自己虽除了蛀虫,家里长辈因着少了适口的饭菜反而怨怪自己,这就不大好了。
于是权衡之下,李纨也只得采取“只诛首恶”的法子。这感觉真有些令人着恼!
好在李宫裁也知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她平复一下心情,看向这如丧考妣的柳嫂子:“你这般手长,厨房是断断容不得了。看在柳家世代都是府中家生子的份上,我这次不赶你出去。
罢了,你便去做个粗使婆子。丑话说在前头,若还有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说完,只见那柳嫂子的哭声顿时一停,连忙又磕头谢恩。她本以为被革了差使,且有贪墨主家之罪,肯定要被赶走的,没想到大奶奶竟愿给条活路。
直到此刻,她心中才生出了几分悔意:粗使婆子哪能比得了厨房管事,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纨不想再看到这张脸,挥了挥手便让人下去。
等这柳嫂子走了,李纨让厨房其他人都进来,先是宣布了准备擢升黄嫂子做厨房管事一事,又重申了一回府中规矩:“这次我只重罚了那柳家的,并不是说就拿你们没办法。
大不了日后找人牙子来,再细细挑些个擅做饭的。你们不听话,卖了再买便是!”
顿了顿,她又道:“黄氏虽是外头来的,但她本分持重,不跟你们沆瀣一气,我已是决定上报太太,提拔她做新的厨房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