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抓起鸭掌塞入口中,那感觉就像是冻豆腐入沸水,一瞬间水也不沸了,豆腐也软了,世界都变得温和起来。
真有意思。
难怪诗词里的文人为了一口酒都疯魔了一般。
酒入柔肠,滋味无穷。
这一日,婵媛和银枝在外闲逛了大半天。
她看到外头做苦力的伙计穿着单衣、露出精壮的膀子;她还看到坐在骆驼上的贵族招摇过街,好不威风。卖孩子男人,玩杂耍的伶人,说书的大爷,赶路的读书人......
只是四下一望,看不到什么女人。
她路过茶馆,看到坐在高台上的是一个女子。她含着胸、裹着脚、扇子遮面,穿着一身极其素雅庄重的衣衫,唱着婉转动听的歌谣。可她的举止谨慎,动作也很轻微,远不像男子那样大开大合,反像是有看不见的锁链扣在她身上。
一瞬间,她打了个寒颤,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就好像她是一只兔子,满怀好奇地沾上野兽的气味,走出了保护她的栅栏,然后走进了豺狼虎豹的世界。
“小姐,你怎么了?”
银枝看出了婵媛的不对劲,悄悄地问了一句,婵媛则是像撞了鬼一样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回到家。
直到踏入门槛,关上大门,婵媛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像自己又回到安全的地方了。
“乌雅婵媛!”
刚刚拍了拍胸脯将狂跳的心安定下来,乌雅婵媛一抬头就对上了阿玛严厉的神色,额娘在一旁也对她使了个眼色。
“你反了天了!竟敢趁我们进宫,偷跑出去!”
乌雅婵媛看向额娘,额娘则是又一次蹙眉,示意她赶紧认错道歉。
和阿玛对着干,她是落不到好的。
阿玛是个一丝不苟的正经性子,小时候她去厨房偷吃,下雪天也是要罚她在外面站规矩的。
乌雅婵媛心里悄悄喊了声:好汉不吃眼前亏。
“噗通”一声跪下了,婵媛对着阿玛和额娘一一磕头,“女儿知错,请阿玛责罚。”
“嗐!每次都说知错!每次都再犯新错!你什么时候能够真的知错啊!”
阿玛痛心疾首,一边训斥她一边愤恨地看向额娘,最后又转过身来指着她怒道:“你什么时候能够懂点儿事,让我们省点心!”
婵媛咬着嘴唇,也不知自己要懂的事,究竟是哪一件事。
如果阿玛能给她一条条写下来列明说清楚,她也就一条条去做了。偏偏这事儿根本没有范围、没有明文,只以他的心意为限。
是不是懂事,全凭阿玛一张嘴。这叫人如何服气。
“女儿知错了!阿玛想罚就罚吧。反正,女儿做再多,在你们眼中都是应该的,都是不够的!我不乐意学吹箫、不乐意学琵琶、不乐意学跳舞、不乐意学下棋、不乐意学刺绣,不都为了你们的心意做得很好了吗!阿玛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女儿快一年没出门了,喘口气都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