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的消息很多,比如公主由皇上亲赐封号,叫温宜;比如弦思因为护主不力,被皇上问罪;比如欣常在昨夜也诊出了有孕,已经三个月了。
曹琴默看着正在喂奶的乳母,眼神涣散,但是心里仍旧忍不住盘算起来。
欣常在不愧是王府里的老人了,算着日子,她和芳贵人有孕的时机差得不多,正是福晋忙着迁宫事宜,日日往返于紫禁城和王府之间的时候。
可欣常在更加聪明,低调地怀着孩子不声张,直到瞒不住了才漏出消息来。
也或许,是故意在她生产之日,漏出消息来的,为的就是叫永和宫的太医人手不足。昨日夜间,最终寝殿里只剩下江太医一人......
“小主,您起来做什么?”
音袖关切地拦住曹琴默,似乎不希望她下床去。
这是进宫后分到她身边当差的宫女,托年世兰查过,家底还算干净,但于她而言终究是没有弦思亲近的。
“我想见皇上,为弦思求情。”
曹琴默掀开被褥,脚刚沾到鞋子,音袖便哭哭啼啼地跪在她脚边,拦着不让她走。
“小主。弦思没了。昨夜华妃娘娘求情,只说送弦思去慎刑司服苦役。可送去的路上路过碎玉轩,芳贵人嘴上不饶人,说了几句不利小主的话,弦思便没有客气......”
曹琴默的心一下子被攥了起来,从前在王府芳格格与她本就不大和睦,又加之谋害费云烟胎儿一事弦思是知情的,只怕是心里早已把芳贵人视作恶人。
“芳贵人怀着身孕呢,一大早就哭哭啼啼告到养心殿门口,说弦思污蔑她在王府时谋害丽嫔娘娘的胎儿......”
音袖没有说完,但是看到曹琴默已然没了动静,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曹琴默看着面前一脸为难的音袖,不得不无奈地低下头。
在这个宫里,冒风险是需要担责任的,年世兰不愿让江太医担,皇上不愿让刚生了公主的她担,那就只能让弦思这个不值一提的奴婢来担。
如此杀鸡儆猴,便是警告满宫的奴才们,为小主的意志冒险,就要承担后果。“赌”在紫禁城是错,“认命”才是对。即便认命代表的是“死”,那“死”就是“对”。
曹琴默不由地蜷缩在床上,环抱着自己的身子,感觉到浑身的血都渐渐凉透。
这是无情的地狱,没有什么善恶之分,只有敌我。认识旁人的恶,也认识自己的恶,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甚至,在这个地狱里,比的就是谁更凶恶,更无情,更善用阴谋诡计。
绝望之中,曹琴默忽然感觉到胸口胀痛,只见乳母抱着温宜进来了。
“公主一直在哭呢,许是想额娘了。”
乳母抱着小脸哭得通红的温宜走到床边,曹琴默看着那陌生的小孩子一时愣怔。身体的反应,在孩子到来之前就已经发生了,就好像隔空有感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