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当初冠冕堂皇地说着什么“双手沾上血,一辈子也洗不净”,实际上就是要自己当她的刀。
她要被姐姐反过来背刺皇后了。冒着性命之险虚与委蛇、来日告发皇后的事由她来做,姐姐的双手还是干干净净,滴血不沾。
纵使惠贵人被皇后算计,纵使她一个小小官女子无力承担被皇后反扑之险,姐姐仍旧是清白的。
浣碧坐在乱哄哄的景仁宫里,看着众妃嫔为惠贵人的龙胎紧张揪心,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没过一会儿众人散去,只有陵容小主瞧见了她的伤,还邀她去延禧宫坐坐,为她喊了太医来瞧瞧。
浣碧一直警惕着安陵容,她知道这人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带着目的,要好好提防才是。
没想到,这一次,安陵容没有刺探任何消息,反而又一次鼓励她道:“身为嫔妃,就是如此。求人不若求己。自己挣恩宠,扬眉吐气,才是正理。”
浣碧望着安陵容,深感她与姐姐的不同。
姐姐那人,总是劝说她安分守己,劝说她不要出头冒尖,对她说那些荣辱与共的话。
安陵容每次见到她,都在劝她自己为自己挣出路,不要依靠旁人,就像娘亲那样......
可她总是害怕的,若要单打独斗,她怕自己既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机会。
所以寄希望于爹爹,把自己坑成了奴婢,寄希望于姐姐,又只被姐姐当刀子使。
她真的可以吗?像安陵容那样争宠?
*
自从配合姐姐拉下了皇后,有孕的姐姐便成了皇上心尖尖上的人。
浣碧想要插一脚进去,没想到难于登天,皇上甚至亲自给姐姐绘了姣梨妆,以示这后宫独一份的宠爱。
如果姐姐不在就好了。她忽然这么想,却也只能闷在心里。
姐姐生辰那一日,皇上给她举办了盛大的生辰宴。可到了晚上,因她有孕不便,浣碧则被皇上翻了牌子到养心殿侍寝。
一路上凤鸾春恩车的铃铛摇摇晃晃,浣碧打扮得娇艳可人。
浣碧望着外头皎洁的月光,突然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漫上心头。
皇上。真的在意姐姐吗?如果在意,为什么今天翻了她的牌子?可再想想,如果不在意,为什么今天翻了她的牌子。
君恩,不过如是。
浣碧庆幸地揪住手中的绢子,突然有些伤感。姐姐仿佛是真的爱重皇上的,不像她是为了钱财、权势、能享受当个被人伺候的小主。
姐姐,那么聪明,原来也有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