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睡不着,记挂着娘亲的事情,心中又焦又恐。
宝鹬来服侍我吃药,见我干瞪着眼眼圈都黑了,吓得惶恐将我扶起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啊。”
我叹了一口气,明明已经累得要命了,偏偏一丝睡意都没有,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娘亲,好想见见她,好想让她知道我现在很争气......
我靠坐在枕上,无声无息地落泪,宝鹬赶紧拢住我,慌慌张张地安慰道:“娘娘,你有事要说啊,可别憋在心里,奴婢听闻人生了孩子都容易伤心,您可要珍重自身啊。”
她的怀抱让我感觉到暖意,我感觉到眼泪打湿了她的袖子,哽咽着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娘亲了。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她了。”
宝鹬似乎被我勾起了伤心事,原本是来安慰我的,结果也跟着我委屈地哭起来,“奴婢也想娘亲,只是娘亲已经故去多年,奴婢连她的音容笑貌都想不起来了。”
我轻轻叹息一声,如今我也忆不起娘亲的容颜了,只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同在河上泛舟,桥洞下都是莲蓬,姑苏的芡实又甜又香,盘门外总有货郎小哥摇着船来卖红菱。
连那叫卖的吴侬软语似乎都仍在我的耳畔,娘亲温柔漂亮,笑起来像花一样。
外头响起敲门声,我愣怔着擦了擦眼泪,宝鹬则是问道:“这么晚了,谁呀?”
“陵容,是我。”
夏冬春!她是不是已经得到娘亲的消息了!
“小林子!让穆贵人进来!”
夏冬春一进来就遥遥见着我和宝鹬两个人哭得鼻头红红的,忍不住也叹息了一声,她站得远远的第一次像是不敢接近我一样。
“是不是我家的事情,有眉目了?”
忍着心头的害怕,我抓着床上的被褥,像是要给自己一些振作下去的力量。
夏冬春见我面容憔悴,忽然有些不敢说了,她紧张地安抚我道:“陵容,你听我说啊......你娘没事,她没有上山礼佛。”
我恍然松了一口气,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爹死了,我娘没事,那就好。
只是......是谁下这么狠的毒手?竟然要将我爹置于死地?还特地在我生产前将消息放给我?
这计谋属实是不错的。若我心智软弱被激得难产早亡,一尸三命,七阿哥也已经给了毓妃,我这一条线全军覆没。若我心智坚硬生下皇子,荣登妃位,只怕要封赏母家,但我父亲一死,我在家世上再无指望,路就走到头了......
我试探地问道:“能查到是谁吗?”
夏冬春抿着嘴,低下头去,她不愿说话。她的伪装比我差远了,她知道此事凶险,不想我插手,但是装得一点儿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