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被噩梦惊醒地神情终于有些平静下来。
“主子,这安神香点多了,于身子康健有碍。”元霜拨了拨里头的香灰,合上盖道。
“这我知道。”贞宝林揉了揉太阳穴。自从曹选侍一事之后,她每每入了夜都会做噩梦,几要将地狱的酷刑都梦了个遍。早晨起来时更是心悸不止,四肢冰凉,唯恐自己也要落得梦中之人的下场。
“主子是担心贵妃查到咱们头上?”元霜去铜盆里净手,仔细剔去指缝里飘沾的香灰污垢,语气平平地问。
贞宝林倒是想反驳,奈何她知道瞒不过元霜,便道:“明面儿上咱们和曹选侍接触的不多……但是贵妃在宫里只手通天,难免会查到什么。”
元霜补充:“再加上曹选侍的夫婿乃是吴氏一族的人,明里暗里,大家都会觉得是吴婕妤做下的。”她擦干了手,从纱帘外接了小宫女送来的茶,送到主子面前,茶香馥郁。她道,“主子多虑了,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贵妃不会出手的。您毕竟是建安侯府的嫡出小姐。”
“那就是个疯子,”抚在杯壁上的手一顿,贞宝林嗤笑,眼睛里却掠过一丝惧怕,“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连不该给妃嫔们看的受刑过程都直直白白地放到众人面前。警告此事幕后主使的同时,也是在借机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吧。不说古往今来,至少在本朝,没有人可以比她做的更狠。
“说到底,为母则强。”元霜感叹。
“呵,积恶成仇,她也不怕生出个怪胎。”
“主子——”小宫女垂头站在帘外,禀报道,“吴婕妤求见。”
贞宝林一愕,想到宫里风声鹤唳,不由恨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来做什么!大大方方地把我们的关系表露给人看?!”要死也别把她拖下水。
“贞宝林何必急着撇清呢,以贵妃的手段,你以为你还藏的住吗?”一道讽刺的笑声由远及近,吴婕妤撩开纱帘走了进来。
“恐怕,就着芳华阁近日频频点的安神香这一桩,贵妃也早就心知肚明你在为了什么害怕呢。”
贞宝林扶了扶钗站起来,黛眉细蹙,很是不虞:“那又如何,宫里头近来点这香的人,可是不少。”
“嗤,她们怕是怕了,也不过几天的事儿,怕着怕着可不就过去了。却只有始作俑者,一日不能定案,就要受一日惊惧罢。”
“婕妤娘娘这话说的,”贞宝林稍稍恢复了仪态,翩然压肩作礼,“这案子皇上不是早有了定论,还是婕妤作为始作俑者之一——心虚呢?”
吴婕妤当即沉了脸色,讽刺道:“皇上那里定了案,贵妃那里可还不曾有。小小一个选侍,她就有能力洞察时机,恰好地撞上贵妃?这座次、路线、应变,真不知是谁交代她的。”
贞宝林此刻洞悉了她的来意,不禁轻笑:“不就是吴婕妤教她的么?”
吴婕妤大怒:“本宫教她的?贞宝林想打瞌睡,本宫就送了个枕头给你!你自己利用不周,枕头成了一堆破棉絮,反要咬本宫一口!倒是本宫的不是。”怒火冲了理智,多年来上位者的自称不觉就带了出来,她犹不自知。
“婕妤慎言。您现在迁出了储秀宫正殿,可不再掌管一宫了。”贞宝林凉凉地道。
吴婕妤气的发抖,却恐怕事情闹大更没好处,勉力压住:“流言是不是你放出来的?”
“婕妤说的什么?”贞宝林一派茫然无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