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永乐将自己上班的消息告知了好朋友罗绍恒。罗绍恒也极尽怂恿之能事,拉他到自己家里去住。
罗绍恒结婚了,是奉子成婚。
两个月前,他现在的妻子还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发觉肚子一天比一天争气,大起恐慌,担心有朝一日瓜熟蒂落,孩子都出生了,依然还没领取结婚证,对自己、家人终究无法交待。
罗绍恒凡事皆有主见,唯独对结婚优柔寡断。他老婆本来就是个聪明人,而今有了身孕,又可以借肚子大做文章。罗绍恒在甜蜜的温柔乡里,毫无抵抗地满足了妻子的一切要求。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虽然罗绍恒家有大房子,然而彼时此时,不可同等相看。于永乐知道其间分寸,婉拒了罗绍恒的邀请。
晚上六七点钟的光景,谭志诚准备了四菜一汤,都是他拿得出手的家常菜。
菜刚上桌,于永乐摆好碗筷,张建捷就过来了,径直到桌子旁边拉了椅子坐下,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于你辛苦了,我只会享现成,一点忙都帮不上。”
于永乐诧异道:“咦,你是在这里装了监控还是插了卧底,怎么刚要开饭就现身?”
张建捷鼻子吸着空气,做出四处搜寻的样子,道:“我嗅觉灵敏得很呢,闻香辨味可是我的拿手好戏。你们做的好菜,想瞒得了我?我一路闻着香味过来的。”
谭志诚刚从厨房里出来,同时活泼地说:“是呀,老张鼻子是厉害,我们小于同志今天早上起床放的第一个屁,他隔了五公里都能闻得出是洋葱味还是韭菜味呢。”
张建捷装腔作势地拍桌子道:“老谭,你---”
于永乐哈哈大笑道:“老张,谭总今天排的是什么气,你闻出来了吗?”
张建捷道:“谭总三天没放屁了,不用说,一定是内分泌失调了。”
谭志诚想不到张建捷居然会这么说,倒一时无言以对。幸亏行伍出身的人,懂得兵法的运用之道,或避实击虚,转换话题;或深沟高垒,拒不出战。
于是,谭志诚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不分时机,吃饭前谈论这种倒胃口的话题。好了,我现在宣布,开饭!”
幸好这时谭志诚的老婆和胡蝶也都下楼入座了,不好再说粗俗的话。各人都端杯举箸,恭维谭志诚菜炒得好,色香味俱全。
张建捷夹一块宫保鸡丁,首先说:“老谭,这鸡肉外脆内酥,火候恰到好处,看来你的手艺又比以前进步了。”
于永乐道:“见过拍马屁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拍马屁的。你刚才夸谭总的话,说前半句就够了,后面带个‘又’字,明显画蛇添足。难道号称信成县第一食神的谭大老板,之前炒的菜就摆不上台面?”
谭志诚道:“你们两个人在这里表演相声呢?一吹一唱,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张建捷呵呵道:“小于会挑眼的毛病还是没有改,算我说错话,自罚一杯。”
于永乐道:“谭总的陈年好酒,你说自罚,分明是巧立名目多喝一杯。像你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历史上也不多见。”
胡蝶笑得几乎合不拢嘴。像这样的饭局,她是最喜欢参加的,因为有人在表演口才,不但填饱了肚子,还满足了耳朵的感观需要。
照例,吃饭时耳朵是五官中最牢骚不平的。因为对着满桌美味,嘴巴就不用说了,鼻子可以闻其香,眼睛能够观其色,唯独两只耳朵派不上用场,眼巴巴地看着邻居兄弟大快朵颐,吞香食色,而自己偏偏只能充耳不闻,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