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了……”燕行雪睁大眼盯着他,似乎想伸手拽他,“但似玉,我想照顾你不是、不是因为……”
“燕行雪,”燕似虞拂开她的手,背对着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歪着头,“有时候,我觉得我死了更好。”
他说的话真真假假,唯有这一句从来都是实话。
“燕行雪,放弃吧。”
燕似虞离开了。
他回到最初的巷道,见那些乱蓬蓬的草席堆在原地,便伸手一揭,露出里面的半大不小的乞丐,对方仗着自己比他身材高大,凶狠地瞪着他。
燕似虞没说话,转出巷口,找到街口的新屠夫,二话不说从他摊上抽走一把砍刀,屠夫在后面追他,燕似虞提着刀一路小跑,钻过人群,跑回巷中。
手上的砍刀滴着猪血,他面色冷静,对刚才瞪他小乞丐恐吓道:“滚。”
小乞丐不敢招惹他,连忙掀开草席逃跑,燕似虞丢了砍刀,坐回草窝中,屠夫终于找到了他,将他从草堆里拎出来,揍了一顿。
燕似虞被揍得鼻青脸肿,鼻腔、嘴角挂着血,不知怎么的,笑出声,可他一笑,就忍不住咳嗽,胸腔里发出破旧风箱的嚯嚯声。
屠夫被他的模样吓倒,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将他踹进草堆里,像一条死狗一动不动趴着,随后从地上捡起砍刀,头也不回地离开。
咎由自取。
燕似虞爬起来,挣扎着从草席中站出来,失魂落魄地往镇外走,旁人见他的模样避之不及,燕似虞走到镇外树林,迎头栽下去。
但这时,他察觉到往日散发暖意的脊背骨没了动静。
生命力好似流水朝着四面游走。
燕似虞这次昏迷得很久,当他幽幽转醒,像是个大病初愈的孩童从地上爬起来,他去了燕行雪家,隔得老远,瞧见燕行雪房屋前挂了一盏灯笼。
在夜晚中散发着飘忽不定的光。
就和他一样,似是无家可归的冤魂。
燕似虞坐在树下,守着。
后半夜,又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摸到燕行雪门前,隔了一阵才离开。燕似虞等他们离开,才拖着身体推门而入,屋内陈设整齐,燕行雪却不在家中,桌上有燕行雪给他留的晚饭,不过已经馊了。
燕似虞坐在桌前,直到天亮。
燕行雪一夜未归。
燕似虞将桌上的食物倒了,去把院里的丹蔻花浇淋了一遍,又做了午饭,不动声色地坐在桌侧,这样燕行雪一开门便能看见满桌美食。
但燕行雪没有回来。
他也没吃东西,只是目光阴沉地注视着桌上食物。
就这么枯坐了一整天。
天色已晚,燕行雪还是没有回来。
燕似虞拿了一把伞,去了朱仙镇,将燕行雪常去的店铺都走了一遍,没人见过燕行雪,他瞥见前日鸠占鹊巢的小乞丐,从衣兜里摸出半块饼:“你见过住在镇边的那个女人吗?”
乞丐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