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晏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蔡诚章见他如此,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陈大人也知道,本官手下也不过一千亲兵,他们的身手远远不及大内侍卫,所以……”
陈安晏听了连忙说道:“蔡大人言重了,此事也不能怪蔡大人,等下官回京之后,一定会将此事禀明王爷,想必王爷会理解大人的难处!”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蔡诚章也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有劳陈大人了!”
其实,陈安晏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这蔡诚章之所以数次派人追查此事,主要还是担心朝廷怪罪。
他也知道,若是耽搁的时间太长,恐怕就再也找不到那些刺客的踪迹了。
如今既然发现了那个山洞,对于蔡诚章来说,至少已经有了一个可以交代的结果了。
若是再有陈安晏的“解释”,想必朝廷也不会有什么惩处。
毕竟,所有人都很清楚倭国忍者的厉害。
尽管朝廷曾经严令禁止倭国在不经过大梁同意的情况下,派忍者潜伏在大梁,但是他们也知道,倭国自然不会那么顺从,必定还是会在暗地里派忍者在大梁刺探情报。
因此,别说是江苏了,就连京城一带都有倭国忍者潜伏。
所以,按照蔡诚章的猜测,朝廷这次应该只是会略有薄惩而已。
不过,对于陈安晏来说,却觉得这里的情况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当初皇上在随赵公公来江南的时候,这里同时潜伏着几个势力的人。
其中一个势力是想要置李彧于死地,最终赵公公为了救李彧,不幸被杀!
在这些人之中,李彧曾经提过一个名字——蛟山五龙!
根据陈安晏请万通镖局打探到的消息,这蛟山五龙成名是在二十年前。
虽说是五龙,但实际上还有着几十个手下。
其实,这些人的陆上功夫在江湖上只能算三流,但他们水性极佳,因此,若是在水里的话,就算是跟一流高手过招,也有不小的胜算。
而他们真正让他们名声大噪的,是在十几年前。
那年因为江西大旱,朝廷拨了三十万两银子赈灾。
按照当时押运的路线,这些银子出了国库之后便通过京杭运河运到杭州之后,再转运江西。
这些银子不是小数目,而且关乎江西数万百姓的性命,所以朝廷也不敢大意,分别是在船上跟两岸都安排了侍卫和禁军。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等船到杭州,准备将赈银搬下来的时候,却发现银子都不见了!
后来,官府通过仔细检查发现,盗银之人应该是从水下摸到了船上,再偷偷将银子沉入水里,通过这样的“水路”将银子盗走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蛟山五龙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朝廷得知此事,自然大为震怒,立刻派重兵围剿。
有人说蛟山五龙全都被杀了,他们的山寨也被烧得一干二净,朝廷的官兵还在那里找到了一部分被盗走的银子。
不过,也有人说他们从水下逃走了,靠着十多万两银子隐姓埋名。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他们对付赵公公和李彧之前,这蛟山五龙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
陈安晏也曾经怀疑,那些想要对付皇上的人,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请了江湖中人。
既然这蛟山五龙曾经是江湖中人,说不定其他的蒙面人也都是江湖中人。
而另外一个势力则是在危急关头,替赵公公他们拦下了那些杀手。
可是,让陈安晏不解的是,这些人在救下皇上之后,直到现在都不曾露过面。
照理来说,救下皇上可是天大的功劳,别说是各种赏赐,就是封爵都不在话下。
可是,这些人在救下皇上之后,却又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另外,之前在苏州还有一伙黑衣人,专门在夜间偷盗儿童,虽说大部分孩子已经找到了,但他们究竟是受了何人指派,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
除了这三方势力之外,还有北周的暗器,西夏的迷药,如今又多了一个倭国忍者的踪迹。
陈安晏想到此处,也不禁有些头疼。
就在陈安晏想着,这些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的时候,那蔡诚章却突然稍稍凑近了一些说到:“听说你将侯阁老的独子抓起来了?”
蔡诚章指的自然是侯玉成。
陈安晏知道,若是将这侯玉成继续留在杭州,必然会继续为祸百姓。
尽管自己用了一些手段,将侯勋杰留给侯玉成的那把戒尺偷了去,可陈安晏也知道,不论是范怀信还是何文轩,都拿这侯玉成没有办法。
所以自己干脆将这侯玉成带去京城,想请李文栋做主。
而在这时候听到蔡诚章提及此事,陈安晏下意识的担心蔡诚章会不会是想要让自己放了侯玉成。
毕竟按照何文轩的说法,当年那侯勋杰在朝中也颇有地位,说不定跟蔡诚章也是相识。
而就在陈安晏犹豫着该怎么答话的时候,蔡诚章似乎看出了陈安晏的心思,又接着说道:“陈大人放心,本官跟那位侯阁老不熟!”
听到蔡诚章这么说,陈安晏也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既然蔡诚章都这么说了,想来也不是想要劝自己手下留情。
这时候,蔡诚章又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虽说本官一直都在两江,但那位小侯……后阁老之子在杭州胡作非为,本官多少也有耳闻,所以陈大人抓了他,也算是大快人心!”
在听到蔡诚章这么说,陈安晏却是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他也意识到,蔡诚章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苏杭两地本就相隔不远,这侯家跟柳世安可不一样。
当年柳世安在告老之后在杭州定居,素来低调行事。
不光是他本人,就连他家里的家人,柳世安都严加约束。
但侯家不同,在侯勋杰告老还乡之后,也许是因为伴君半生,一直都如履薄冰,告老之后却是放松了许多。
因此,不论是对侯玉成还是对府里的下人,只要不是太过出格,他便不会去管教。
所以,侯勋杰在世的时候情况还好一些,等到侯勋杰过世之后,侯玉成便立刻恶名远扬了。
所以,蔡诚章会知道此人一点都不奇怪。
随后,蔡诚章倒是又提到了一件事,却是跟绸缎买卖有关。
苏州的苏绣天下闻名,因此,每年大梁各地的绸缎商都会来苏州采办这里的绸缎。
杭州自然也是如此。
因此,自从侯玉成开始做绸缎买卖,他每年也都会从苏州采办不少绸缎。
特别是后来,在他要求杭州所有的绸缎商都必须从自己那里进货之后,侯玉成每年从苏州采办的绸缎,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侯玉成便开始想着压价。
而这自然也引起了苏州那个绸缎商的不满。
苏州的绸缎商跟其他地方的绸缎商不一样,就拿瑞庆祥来说,他们所贩卖的绸缎,都是自己养蚕,抽丝剥茧之后成为了一条条的蚕丝,然后再做成丝绸和绸缎。
在他们看来,因为这侯玉成每年采办的数目很大,所以他们的价格已经很低了,若是再继续被压价,那他们能赚到的银子又得减少许多。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也想过不做侯玉成的买卖。
可是侯玉成已经放下话来,在整个杭州,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人敢私自来采办绸缎。
而让苏州的这些绸缎商最为不满的,也正是这个原因。
其实,对于苏州的这些绸缎商来说,他们除了制作丝绸和绣品之外,自己也会开绸缎庄。
他们在苏州的绸缎庄是总店,其他地方的则是分号。
就拿瑞庆祥来说,在大梁,瑞庆祥已经有十多家分号了。
只不过,除了京城的那家分号用的是瑞庆祥的招牌,其他地方的分号,大多用的是其他的招牌。
而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毕竟,各地的绸缎商每年都会从他们这里采办不少绸缎,他们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去抢别人的买卖。
为了避免尴尬,他们就用了别的招牌。
其实,按照瑞庆祥那位东家的想法,他们是想要跟万通镖局一样,在大梁的每一个省都开一家分号。
而瑞庆祥的第一家分号,正是京城的那家分号。
他们之所以没有换别的名号,是因为他们觉得京城毕竟是大梁的都城,能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非富即贵。
因此,对于这样一个能打响自己名号的机会,瑞庆祥自然不愿错过。
很快,凭借着出色的手艺以及想对来说更加适宜的价格,瑞庆祥的绸缎很快便在京城有了一席之地。
而随着之后数年的经营,如今在京城里,瑞庆祥的绸缎在京城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了。
在尝到了这样的甜头之后,瑞庆祥便准备开始在大梁的其他省份开始筹备开分号。
一开始,他们选的都是那些没有绸缎商前来采办绸缎的省份,在那些地方,他们大可以用自己的招牌。
接着在剩下的那些省份之中,他们换了招牌之后继续开分号。
尽管相比京城的分号来说,这其他分号的生意远远不及,但还是要比当地其他绸缎庄的要好许多。
其实,在他们开这些分号的时候,瑞庆祥也曾遇到过不少阻力。
有地痞流氓前来捣乱的,有其他绸缎庄派人过来破坏的。
不过,瑞庆祥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自然也有他们的手段。
所以,尽管有一些阻力,但每次瑞庆祥都是很快就解决了。
再加上,如今不管是多远的分号,有万通镖局替他们押送,对于他们来说安全无虞。
所以,总的来说,在这些年里,瑞庆祥开设分号还算顺利。
不过,在这些年里,还是有个省份一直让瑞庆祥难以应付。
这个省份便是浙江。
在十几年前,瑞庆祥开始准备在浙江开设分号。
杭州乃是浙江的省城,也是整个浙江最为富饶的地方。
所以,瑞庆祥想在浙江开设分号,自然首选杭州。
于是,瑞庆祥的东家便派人带了一些绸缎前去杭州,准备先去探探路。
可是,瑞庆祥的人刚刚进城不久,侯玉成的人便直接找上了他们,警告他们不许私自在杭州做绸缎买卖。
在得知他们是瑞庆祥的人之后,侯玉成的手下直接把他们带去见侯玉成。
侯玉成得知后,也十分不悦。
他让这两个瑞庆祥的伙计传话回来,就算是瑞庆祥想来杭州做绸缎买卖,也必须从自己这里进货,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随后,他还提到了一件事,说是之前有个绸缎庄不从自己这里进货,被他得知后,他便将那个绸缎庄一把火烧了。
听说这侯玉成这般霸道,瑞庆祥的东家也有些发愁。
他们也曾派人去杭州的官府,想请官府出面,允许他们在杭州做绸缎买卖。
可是杭州的官员却告诉他们,只要不是违反大梁律法的买卖,在杭州都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