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场外观望的天子盯着这种滑稽的状况直接笑出了声。
倒也没生气,示意身旁伺候的大太监提醒提醒。
太监总管迅速在心里斟酌了遍说辞,扬起高昂的嗓音朝着前头高喊。
“请诸位尽早启程归来,免得日头毒辣中了暑气!”
武将们犹豫了一瞬,这才有人决定甩掉周围人,率先冲了出去。
有了先例,接二连三整个狩猎场肉眼可见的空地范围内,即刻掀起了大片尘烟滚滚,腾腾上升几乎遮住了视线。
混乱的马蹄嘶鸣动静震耳欲聋,远远望去无数骏马奔跑四散,犹如蒲公英被风吹散,散的四处可见。
场面颇为震撼。
周围人都走的差不多,丹诺若是再陪同三皇子与五皇子身后没有动作,恐怕会显得十分刻意。
尤其赞丽还伴在身侧,眼神紧紧黏在蓝慕瑾身上。
她来皇城这么久,自始至终都没得到蓝慕瑾任何一个哪怕有丁点注意的眼神,只有当着文武百官的拒绝。
和老死不相往来的冷硬态度。
可是她不舍啊,连皇兄都要与自己争。
难道自己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丝毫改变。
走神间,丹诺提醒了她一声,示意她不能将心思表露的如此直白。
不然叫泱皇瞧见,或是让二皇子瞧见,又该如何自处。
自处。
赞丽早就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了,今日她偏要去抗争什么该有的安排,偏要为自己再争上这份机会!
念及此她扯拽缰绳驾马而去,揣着先进林子再趁机甩开王兄和三皇子。
再去寻一寻蓝慕瑾。
凭何身为一国公主的命运就只能听从什么安排,凭何自己就要如此身不由己!
她不要牵扯二皇子,她最想相守一生的人,
只有蓝慕瑾。
蓝慕瑾,就算故技重施。
我也要跟你绑在一起。
扇骨
狩猎场在马匹缓缓消匿在林间,逐渐安静下去。
方才还拥挤窜动的野外,显现了尘烟寥寥的景色,就在腾起的烟尘完全散尽之前。
本来缓慢前行的黑鬃骏马已经停伫不前,半点不焦躁的等待着尘土落回地面。
蓝慕瑾眉目浅淡,好似生怕将那些脏不拉几的灰尘沾到身上来。
随在身旁同样止步不前的,是三皇子的雪白良驹。
三皇子倒是不在意身上的衣衫会不会染上灰。
但或许是身子骨不好,他也只能停留在原地,手中攥着一方白帕半遮口鼻。
却依旧发出了轻轻一声咳嗽。
“五弟今日怎如此没兴致?父皇可是许了彩头的。”
蓝慕瑾没什么情绪的望了三皇子一眼,扯出抹疏离的笑意。
“便叫皇兄们去摘彩头,兄友弟恭,臣弟谨记在心。”
待到尘烟散尽,蓝慕瑾抻扯缰绳与三皇子拉开了距离,马蹄依旧不显焦急的小跑着,缓缓引入了林子边缘。
偌大一个狩猎场外围,只剩了三皇子一个身影。
就那么在场外天子与众多文臣的注视下,纤瘦,单薄,孤寂。
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远观的文臣中便开始传出了议论和唏嘘。
“要说三殿下那是文采斐然,满腹经纶非常人能及。”
“可惜自幼体弱,总是缠绵病榻。”
“可不是,若不是命数不好,定然也是前途有望的。”
“说的什么话!即便三殿下身子不好,将来有诸多弟兄还会苛待了不成!当个闲散王爷未必不安逸!”
那议论从小声变成争吵,都是惯会耍皮子的文臣之间提不起来的争端。
太监总管朝远处交头接耳的方向望了阵。
转回头弯身继续候在天子身旁。
“陛下,要不叫奴才去将三殿下请回,免得天热中了暑气。”
天子淡淡的望着那即将隐入林间的单薄影子,漠然摆摆手。
“无碍,他愿去便叫他去,总还有侍卫军处处巡视。”
如此盛大的狩猎,侍卫军在天不亮之前便已经做好部署,在林间各处都做了巡视,并在显眼处留了人看守。
既保证自已人不会当成猎物被误伤,也好及时发现不妥之处。
白马踏步而去,三皇子看着面前在夏日略显茂盛的林子,冷笑轻斥了声。
“命数不好,哼。”
凭何他人的身后都是惊叹赞美,唯有我蓝羽尘,人见人就要道一声命数不好!
命数叫我为蝼蚁!
命数定我为残魂!
我偏要,不信这个命数!
山野林间在盛夏总是显得格外茂盛,远远看过去那大片的深绿郁郁葱葱,随着打猎之人发觉猎物的出现。
阵阵动静也随之即来,茂密的树冠不时会有片片鸟儿被惊飞。
显出了轻微的晃动和翩飞的鸟群。
“陛下,也不知今日是哪位殿下能得上彩头。”
天子已经鲜少出宫,多数时候都是身处天玑殿,大太监本是想借着这稀少的机会能让天子露出几分喜悦神色。
可帝王的心事仿似永远都不会被眼前景色牵动分毫。
即使出神眺望,那深邃的眸底也仿佛就是一汪深潭。
不会激起丁点明显的涟漪。
听见太监总管的询问,天子微微收回了视线,略显随性的合了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