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什么目的。
朝臣都这么想,只等天子是如何敷衍过去。
但龙椅上的帝王心思自来总是叫人无从猜测,就仿佛龙纹金线的覆盖之下,那不同常人的胸腔里不是肉体心房。
而是探也探不到底,望也望不到头的漩涡深潭。
“既是不走,暂且留下。”
冷漠浅淡的声量就那么毫无所谓的扔下,叫赞丽听到耳中却像是卷起了阵阵带着冰碴的冷风,既叫她觉得泱天子并未过多三思。
但这随口之言却直接搅乱了她提早想好的诸多借口,头脑一下子就空了。
诧异抬头朝顶头望去,对上的就是随性靠坐在龙椅上的天子眉目。
那神色中的寡淡让她心头直接咯噔惊了个彻底。
有着与五皇子那疏离的气质两分相似,可沉重的威压与无形中的洞彻深邃却占了余下七分。
还有一分,是悚然中叫人觉得说沉就会沉下去的脸色,让她毫不怀疑下一刻,就能叫自已血溅当场。
并且死的悄无声息。
让她的死,在泱朝乃至三洲,都掀不起半分风浪。
赞丽迅速又低下了头,来之前满腔的冲劲和信心,突然就在此时感觉犹如一盆冰水淋头而下。
冻的她既空虚,又寒冷。
盈盈立于龙椅下方的关外公主此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并须臾之间就在内心里反复否定怀疑,自已此次由着性子去而复返。
究竟还能不能胜券在握,还是一不小心就踏进了万丈深渊。
泱朝天子只不过寥寥几个字,就能将人心思瞬间掌握,捏攥在掌心越收越紧。
但那仿佛世人全是蝼蚁的天子,也只说了寥寥几个字而已,从头到尾都没有为难于谁,更无问罪。
“既番王爱女在我国土受了委屈,皇城之内,还不至于无处容身。”
连半句问询与客套都没有,赞丽想留在皇城的心思好似彻底被洞穿。
都没等她寻个多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天子已经顺理成章将她挽留。
或者说,扣留。
慌了。
赞丽真的从未如此时这般,感到难以抑制的心慌。
明明无人置喙半句,泱朝天子也没半分为难态度,可却总让她觉得并不是自已计划而来,步步为营。
反而是冲动之下自已蠢笨自投罗网,当下浑身都控制不住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
大殿内寂静无声,各朝臣皇子都兀自垂眸无人言语。
唯有立在太子身侧鲜少上朝的三皇子仿佛是站立的太久。
自来浅淡的脸色愈发苍白了,有些受不住压着轻咳了一声。
而后一声不止,接二连三带出了阵阵气息紊乱,在这安静的四周围显得尤为清晰突兀。
隐忍平息过后,三皇子微微泛红的眸色里夹杂着些许自责,状似无意的望向高台。
见天子并未要怪罪,才松缓心绪安下心,视线收回扫过那心绪不宁的公主,只在那几不可察的轻颤上瞥了一瞬。
心中不禁发出失望的冷哼。
附属国皇室,不过如此。
丁点胆量,不堪大用。
千方百计的才耍了心计,耗费心力才将人从已经路程过半,行向边关的人拦下。
想着能利用这心有所属的女人,以她那自认为深沉其实拙劣到让人一眼都瞧得出来的心机,或许能将蓝慕瑾给从高处拉下来。
自幼就是他蓝慕瑾多受偏爱。
习文习武都是一等一的重视,吃穿用度也是高人一等。
就连太子与他相比,也仅仅是苦苦撑了个储君名头,辖地封地眼见着都赶之不及。
同样都是无母家照拂的皇子,他蓝慕瑾又凭什么多受器重?
他蓝慕瑾又凭何占了个顺风顺水!
三皇子将眸色静静掩盖在垂落的眉睫之下,面色苍白唇色浅淡,他本想先将太子势力削减,再将碍手的二皇子除去。
到时候羽翼丰盈,也能与蓝慕瑾周旋个对立。
可自半月前蓝慕瑾堂而皇之围了太子府,刀兵相向只为夺回一个暗卫。
满街的血光冲天打杀阵阵几乎将皇城都翻了个底朝天。
父皇都没撂下多少脸色,至终都只是给了拘禁半月的轻惩。
由此可见,即便将党派拉拢的再多,将羽翼充盈的再丰厚。
估计也根本不能与之相及。
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权地位都稳稳落于他手,争来争去都只是个笑话!
赞丽求旨
被龙威震慑到的赞丽慌乱了片刻,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中,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已心跳如擂鼓。
直至左侧几步外传来浅淡的几声轻咳,才将她乱腾的思绪猛的被拉回。
即刻意识到自已究竟抱着什么目的才再次返回议政殿。
既走这一步,便不能揣着半分迟疑。
当下狠狠地压下了自已的心悸,稳了稳气息定下心神,有了股子迎难而上之感。
高位上随性落下的视线像是一柄柄利刃悬在头顶,赞丽迎着巨大的威压烧灼感,抬眸再次迎上了天子目光。
即便眼底的惧意已经掩藏不住,也仍旧毫不退缩。
只是那下意识抖动几下的睫毛还是宣示着难捱的紧张,叫漠然审视着她的帝王饶有兴致的弯了些许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