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甲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倒也不是真的无事可做,事实上恰恰相反,有许多事都等着他去做,但他决定先好好地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有干劲。
可当他踏进醉月楼时,便知道今夜多半是不好安眠了。
大堂内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木屑和瓦砾,正中央屋顶上一个七尺见方的圆洞赫然醒目,道道星辉漏进酒楼,显得分外残破。
老曲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童般低垂着脑袋,拿着笤帚一丝不苟地清扫大堂,脸上满是委屈凄苦。
曾八、小芝和姬姥姥坐在大堂最边角的桌子旁,悠然地吃菜喝酒,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嘻嘻哈哈,其乐融融。
老板娘晏燕冷面霜眉地站在柜台后面,一边噼里啪啦地拨打算盘,一边语气毫无波澜地念叨着,“桌子三张,凳子十条,青瓦一百八十九片……椽子坏了二十八根,横梁也得换,再加上你那几个朋友的酒菜钱……我估算了一下,总共需要七十二两。老曲啊,你的工钱已经扣到下辈子去了!”
申小甲见状一愣,缩手缩脚地溜到小芝三人旁边,轻声问道,“这是闹的哪出?你们下午在酒楼里切磋了?”
“若是我们切磋,怎么可能切得这般不堪入目……”曾八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满脸不屑道,“功夫是毫厘之争,打砸东西那是泼皮干的事情。”
申小甲暗暗翻了个白眼,纵然腹诽不已,脸上却是保持着明媚的笑容,追问道,“那他是跟谁动手了?”
“一个刀客……”喝得双颊通红的小芝忽然插话道,“好像是从唐国来的,自你走后便来到酒楼里,点了一碟花生米,一坛烧刀子,闷闷地喝到日落时分,然后就死缠着老曲不放,说是想要见识一下世上最快的刀……”
姬姥姥接过话头道,“一把陌刀使得倒也刚猛霸道,应该不是什么下九流的人物,在唐国或许有些名头……只可惜遇到了老曲,竟是连刀都没有拔出来就一败涂地。”
申小甲抓起桌上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了嚼,一脸自豪道,“那是必须的!我家老曲何许人也,对付这些小喽啰还不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瞟了一眼屋顶的破洞,皱了皱眉,“既然半招就分出胜负了,为何大堂会搞成这般模样?”
“执念啊……”曾八长叹道,“习武之人都有自己的执念,那位唐国刀客更是一个十分执着的人,从唐国一路逃亡而来,就为了见识一下寒月,所以屡败屡战,锲而不舍,被打趴下了又再站起来,明明是江湖刀客之间的过招,生生打出了战场厮杀壮阔铁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