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因顾及若兮怀孕,也只拣了尚能入耳的来说。
安若兮虽待在宋府整日不出门,从小玉口中却也能知些事态进展。只道主管财政的民部赵尚书接了密报即刻报与当日正在宫中主事的二皇子,二皇子因太子近些日尚在太庙里吃斋,便作主动兵围了上官府,又因着皇上老儿久未表态,近日便只是收在监里,尚未开始审理。
虽未真正见过牢狱,却也知古代牢狱里的酷刑各般残忍血腥,想到上官云轩尚且只被收押着,安若兮心中稍稍些许宽慰。
精致的床榻上铺着簇新鹅毛软被,翻至左边空落落,侧至右边落落空。被褥上一股淡淡熏衣草气息,本是有助睡眠的,奈何安若兮偏偏难以入睡。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似的,各般不适,干脆起身点灯。
卧房虽不大,却因着家具精简,倒显得很是空旷。昔日因照顾上官云轩双目不便,东水阁里卧室家具总是离着床边很近,伸长手臂便够得着灯台。
安若兮小心着了鞋子走到柜子边,自取了一张茶枕,闻了闻,却不是那熟悉的味道,心中越发空落,干脆从枕下取出一张绣样把弄起来。
从来料不到自己有一日竟会成家孕子,但既已有了便要对他负责。害怕孩子因着自己的烦躁情绪将来性格不好,所以这几日便拿起了针线。虽绣得万般不好,好赖也能打发时间静静心。
镂空花窗外,透过四方天井天色已微微泛起晨光。
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然有了入冬的嫌疑,有小风透过窗缝而进,阵阵寒意。安若兮揽了揽宽袍,心里琢磨着,虽说朝廷的事自己一现代人搞不太清楚,却也知这欺君之罪定是死路一条。上官老头儿那般小心精明之人,定然明白这个道理,花个三十万两保一家平安,这比买卖他算得清,绝没有用假银子去糊弄的道理,只怕此番真是遭了陷害。
安若兮眼前没来由现出玄二一张森冷威厉的俊容,想了想,忽然又觉困倦,长长打了个哈欠,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却已被抱到了床上,身上覆着绵软鹅毛被,一双暖暖笑眸近在上方,隐约嗔怪。
“陆华大哥……”
“无事,多睡会吧。”
陆华仔细替掂了掂被角,因见床上女子清丽面容素净苍白,不由疼惜道:“若兮妹妹日后再不可如此熬夜。莫说云轩贤弟此刻还未定案,便是日后果真……为了腹中的孩儿,你也不可如此轻贱身体,可记住了?”
陆华轻声细语,如此豁爽的魁梧男子竟也有这般温柔的一面。安若兮心生感激,近日亏得他们兄妹二人照应,当下微微有些愧窘:“扰大哥担心了,若兮只是昨夜睡得早,所以早早便醒了过来,想绣点花样磨点时间的,哪想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莫要撒谎,妹妹的心思大哥岂能不懂,这几日几时见你真正露过笑脸?今晨若非大哥不放心路过,只怕你现下还趴在桌上凉着呢。”陆华做嗔怪状,因见床上女子盈盈水眸潋滟,素净皮肤微微泛着粉色,只觉双目恍然,忙取过手边刺绣花样避开视线:
“这扎人的针线活若兮妹妹若是做不得,日后便不要再做了,方才只差一点就刺进皮肤,仔细见了血……不过,花样儿倒是很有些闵画师的风格。只不知那闵画师可被收在监里,可惜了一方俊杰,若是能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