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天两界多情者的灵魂都会升到金星天,在此定居。在天界固有的认知里,恶魔死后灵魂会随肉体一同消亡,灰飞烟灭。再加上,能来此地的灵魂都是经过筛选的,更不可能让散发恶臭的死敌玷污这里。
那个秘密整个天界只有加百列知道,他守口如瓶。
肉体会损毁,但灵魂不灭。至于复生还是长眠全凭各自意愿,活着能幸福便活,死了更快乐便死,不能强求。
索里尔来到金星天,进行照例问话,确认一切正常后,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议论声四起。不知哪来的风,吹乱如瀑银发,索里尔心思顿时乱糟糟的,不想听也得听,谁让话题的中心人物是加百列啊。
“要是人界的掌权者能有辅佐和大天使长一半的尽职,何至于哀鸿遍野……”“米迦勒和乌列尔也不错,还有拉斐尔,任选其一都行!”“哎?你们觉得加百列和他们一样贤良?我可听说加百列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特别伪善自私!”“真的?他风评一向挺好的,你哪听来的闲言碎语?”“无风不起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若真的行的端坐的正,怎会遭来四方打压?”“……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完美的天使……他可是天界的大天使长,权利在上啊!”“确实……你们来的时日久了,不知现在的人界,对加百列的态度早已反转,再不是尊敬崇拜了……”“是啊,乌列尔、米迦勒和加百列在人类眼中的形象不再神圣,得不到他们的信任了,倒是拉斐尔颇受爱戴,赢得人心。”
“说完了?”索里尔双臂抱怀,面色如寒风一样冰冷,眸中怒气喷薄。无人回答,索里尔又问了一遍。雷池里电光闪闪,索里尔瞬移至池边,怒吼道“谁给汝等的权利和胆量?对崇高的四大天使指指点点!”索里尔大手一挥,一人砰得跌坐在池边,脑袋撞上硬邦邦的石块,顿时头晕眼花。未等他缓过神,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像只风筝悬在雷池正上方,在强风中摇摇欲坠。“辅佐官饶命!饶命啊!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饶声一刻也没停过,索里尔充耳不闻。
众人吓得一脸煞白,别说是张嘴了,连喘气都不敢。
“吾问什么,汝答什么,若有半字虚言……”索里尔手掌轻轻下压,那人陡然下落,金色雷电差点刺穿他的眼珠!浑身冰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汝来金星天多久了?”
“三……三日。”
“资料上写,汝在人界曾为一方小官,且汝所在的地方常年降雨不足,百姓糊口都难……乌利尔和米迦勒下界数载,不可能见死不救……”
“辅佐官,小的不敢撒谎,不仅小的没见到,连真龙天子也未曾一睹天使们的英姿啊……”闭着眼,那人战战兢兢地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的为解决民众温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天使当真来过人间,且施以援手,即便收效甚微,小的亦会感恩戴德而不是在此议论……”
索里尔冰冷的眼神扫过底下忙不迭附和的众人,心火渐渐熄灭,手指一勾,把饱受风吹的那人放回人堆。
“别听风就是雨……以后禁止谈论有关加百列的一切!违者……吾亲自处刑!”索里尔从人群中穿过,肃杀的气氛令他们直打寒噤。
走到一半,索里尔停下脚步,望着远方浮动的云朵,看着它洁白柔软的模样,忽然想到加百列的笑脸……“吾今日来只照例问话,没有做多余的事情,明白吗?”
众人愣了一瞬,随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脚尖点地,索里尔振翅高飞,钻进层层白云,感受它们从身体每一个缝隙穿过的冰凉……一点也不像加百列,加百列身上虽冷,却透着微微的暖意……在加百列生活的天界,索里尔边飞边想,见云像他便去感受,发现不是便离开,见池水像他便去试探,发现不像便又离开……见花、见树、见风动……无一不是加百列……索里尔找不到满意的借口来掩盖自己的心思“许是一直忙碌,累得吧……”奔赴另一重天,索里尔感叹“忙点好啊,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些了……独自在冷清的宫殿里……”婆娑胸前的月桂叶,语气里满是伤感“本王实难安眠……”
人的一生不过百年,春去秋来,很快便到尽头。过程虽然短暂,但精彩非凡。各种滋味,几番风景,有限的生命充满丰富的色彩和情感,用人间的话说“没白活一场。”
天使却不能如此,他们拥有的漫长生命理论上只要他们想,永生易如反掌。在天界统治的无数个纪年里,不乏有忍受不了枯燥、孤寂、乏味而亲手了结自己的天使……天界是个冰冷的地方,那种冷不仅仅是温度低,体感寒冷,更是心中的淡漠,无视所有,自私自利的冷。温暖?与天界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词语。奢侈,怪异,不屑……绝无可能在天使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封存自己,高墙垒砌。越是自视甚高的生命越害怕表露自我的弱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维持高高在上的形象,不惜一切代价……
恶魔们也拥有很长很长的生命,在索里尔的治理下,没有因活着感到无趣而赴死的。索里尔守护他们,守护魔界,他们亦然……
在恶魔们不辞辛劳,夜以继日的努力下,经历战乱,破败不堪的魔界已经破茧成蝶,重拾往日辉煌。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利巴齐再次寻找红色羽毛的“源头”。感知不到和羽毛相同的气息,利巴齐找块石头坐下,谢谢翅膀谢谢脚……难道真的是凭空出现,无迹可寻?沉吟半晌,利巴齐猛然想到,自己找遍了魔界的每一寸土地,却独独漏掉了那里……
魔界的禁地,从未有恶魔踏足,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淡出恶魔们的视线。极强的存在感与压迫共生,久而久之,无人问津,便沦落到这般地步。禁地尽头是红雾弥漫的血潭,一个诅咒刻在一旁的石碑上,血红色的文字,动心怵目。“凡入血潭者,必死无疑!灵魂与肉体顷刻毁灭,坠入潭底,永不复生!”其可怕程度与魔界秘密的惩罚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后者直截了当,生死不过眨眼的功夫,前者故意让你煎熬,始终到不了死亡的终点,经年累月,摧残心智,灵魂千疮百孔。
血潭的由来,众说纷纭,其中最受认可的说法是:地狱混沌初期,各方势力针锋相对,硝烟四起,血流成河。在漫长的斗争中,现任魔王索里尔的祖先赢得了地狱之主的位置。江山已定,死尸无处安放,他们生前是骁勇的战士,死后理应得当埋葬而非身首异处,不得安眠。血潭因此而生,成为千千万万孤魂的英灵冢。
是非善恶,青红皂白,不是每一个死去的恶魔都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总有些怨灵,妒恨一切,认定自身的死亡是魔界对其的放弃,不管不顾,一腔怨气无穷无尽。愤恨会吞噬恶魔的心智,夺走他们的挚爱,不留一丝希望之光。
利巴齐自认意志坚定,正气凌然,绝不向恐怖的诅咒低头!拾级而下,距离血潭越近,雾气越是浓厚,腥臭味无比刺鼻。
污泥混合血水,在利巴齐靠近的一瞬间,猛地翻滚,像头被扰了清梦的雄狮,低声嘶吼,发泄自己的不满,呵斥闯入者速速离开。利巴齐闻声未动,稳定心神,放慢脚步,继续向最深处走去。
血潭浓烈的腥气掩盖圣莲散发的阵阵清香,在满目模糊中,利巴齐拨开眼前红雾,发现一点微弱的光芒,与殷红地狱不相称的洁白无瑕。
潭中嘶吼渐渐安分,圣莲近在咫尺,在利巴齐蹲下身时,恢复平静。想要伸手触碰如雪的花瓣,却又骤然停下。之前,握紧羽毛时还不能确定,现在莲花近在眼前,熟悉的灵力像发丝一般柔软,顺着指缝流淌,又凉又痒。利巴齐笃定,传信者的身份就是天界的那位炽天使,带兵攻打魔界的大天使长——加百列!
这太矛盾了!视恶魔为渣滓的天使,不惜巨大代价,施展禁术,为魔界免去一难。他的身份和他的行动,完全不能匹配,利巴齐不明白加百列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血雾凝聚成环状,围着小小白莲缓缓旋转,忽大忽小,忽上忽下。感受不到地衣,没有暴躁的嘶吼也没有嗜血的怒气,更多的情绪,和呵护孩子那种关系十分相似。利巴齐更加迷惑,不知是白莲影响了血潭还是血潭滋养了白莲,刚才沉重的气氛因星星白光消散无影,现在一片祥和。
如果加百列的灵力可以让潭中怨灵保持冷静,消除仇恨,帮助他们摆脱折磨,这又是一件好事啊……利巴齐心怀感激,且不论他是天界重臣,于公于私都不该对恶魔慈悲。单凭他做的这些,在魔界足够谋个一官半职,备受尊崇。恩德,利巴齐会铭记于心,身为魔界的大将军,他也不会忘记同族惨死于谁的手中……
魔界真正的敌人是谁,利巴齐比谁都清楚,其他的恶魔们也开始意识到加百列的存在于他们而言并不是灾祸反而……像是朋友……
白莲合拢玉瓣,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莹白光芒和清凉灵力一同变得微弱,汇聚在莲心,像萤火虫的灯笼一般,小小的。血雾猛地缩紧,将白莲包裹。利巴齐被不知名的力量强行推远,驱赶他离开!
回望红彤彤的血潭,利巴齐心中五味杂陈,魔界有难加百列次次伸出援手,而他自己有难……魔界却无能为力……“希望你平安无事……”利巴齐走出禁地,一路上心事重重,走到王殿才发觉自己平安无事,困惑又多了一个,那个诅咒到底如何?年代久远失效了?还是别的原因让他侥幸逃脱?一个个谜题萦绕在脑海,仰望王殿淡金色的塔尖,利巴齐祈求云开雾散,君主归位,解答一切……
朗朗读书声如春风细雨,拂过深邃夜空,降下滴滴甘霖,落在听者心尖儿,倍感舒服。表象之下,是谎言。智者连同一众天使们,仿佛傀儡,眸中毫无光彩,捧着书籍面无表情地读着,读了许久也没翻页……
菲克对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居高临下,笑得合不拢嘴。真真假假,天界中只有加百列才会紧抓不放,仰他人鼻息的天使们,怎敢以下犯上?
枝繁叶茂的橄榄树下,细碎的光斑印在焦躁的塞西思身上,随着他的步伐来回移动。菲克姗姗来迟,见塞西思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啧舌“慌什么慌!”不耐烦地白了一眼,轻轻落地,菲克撇嘴说“四大天使现今皆不在神侧,吾和汝奉神命做事,不必束手束脚,瞧汝没出息的样子!只不过暂且解不开法术,就把汝的胆都吓破了!”塞西思被菲克劈头盖脸痛骂一顿,脸色铁青,咬咬牙不敢反驳。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辅佐官愚昧,跟错了主人,吾可不会。”自菲克掌心生出一朵淡粉色莲花,缓缓进入塞西思的心口……塞西思顿感浑身冰凉,随即又燥热难耐,再后来灵力疯狂窜动,猛烈撞击脆弱的灵格!“菲克……这是……什么……”塞西思犹如经历一番激战,筋疲力尽,半跪在地,仰着头满脸疑惑。
菲克折断一根橄榄枝,在塞西思两肩和头顶分别点了两下,一边点一边轻念咒语,随后橄榄枝被火焰吞噬,眨眼灰飞烟灭。
“知道太多只会引来杀身之祸,汝安静为吾做事便可,好处少不了汝的。”菲克半蹲下身,对塞西思又耳语几句“吾前阵子交给汝的任务……完成的不够漂亮……”塞西思瞪大眼睛,呼吸一窒。“吾没想到辅佐官如此敏锐……觉察出勘星馆里有……”“嘘……”菲克打断塞西思的辩解,皮笑肉不笑的接着说“现在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水星天把乌利尔和米迦勒……杀了……”
……
阵阵风过,橄榄叶沙沙作响,菲克离开许久,塞西思才慢慢回神,心脏虽在跳动却没有活着感觉……思绪停滞了,双眸灰暗了,冷汗浸湿长袍,菲克走了却言犹在耳,塞西思捂着心口倍感恐惧……他刚刚得知了一个自己无法面对的真相……以后的路是举步维艰还是顺风顺水,在不知道乌列尔和米迦勒被囚禁的具体地方前,大概会偏向后者吧……
上殿,非议事时间,偌大的宫殿落针可闻。神,闭目小憩,呼吸间有淡淡莲香沁心,耳根子清净,隐隐作痛的鬓角逐渐安分。盖在双膝上的羽纱,薄如蝉翼,似流水一般丝滑,至足尖至座下,长长的,蜿蜒流淌。
“以战止战不如以德换德,结交互助。利用杀戮去粉饰太平的行为,令人不齿。米迦勒、加百列和吾都甘愿牺牲一切换取三界永远的和平!神!难道芸芸众生在汝眼中,不过草芥?恕吾不敢苟同!”乌利尔的一番慷慨激昂只得来神的一声嗤笑。王座上的神慵懒地伸伸胳膊,换个姿势继续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加倍奉还。吾遵守天界的教条,在汝眼中倒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呵呵,三界交好?四大天使之一的乌列尔,竟会有这般愚蠢的想法?有生命在的地方就会有战争!不强!不主动!只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惨下场!”神十分不悦,闲暇时光被打扰,不能好好享受安静,不耐烦地白了一眼乌利尔。
“保护天界不止这一种方法,战争是一把双刃剑,损人害己!吾会和米迦勒他们共同寻找最优解,只希望神压抑住心中汹涌的杀戮欲望,不要再向它界发难。”
“哈?汝在向吾发号施令是吗?让吾等?百年?千年?万年?又或是亿年?等?汝有什么权利让天界所有天使陪汝等浪费时间?!”一记白光自神手心射出,直直命中乌列尔的胸口,逼得他步步后退,趔趔趄趄。“滚!”神长袖一挥,殿门砰得关上,声音震耳欲聋。乌利尔咬着牙,眸中的怒火似要把殿门烧出一个大窟窿。
王座上的神,盯着面前光球里播放的画面眉头紧蹙,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梦醒,抬眸望向上殿随风飘动的白色帷幔,神轻叹一声,挥手收了小憩时的结界,空灵的钟声立马响彻天界,回荡婉转,信徒们应召而来。
……
已记不清是了吗?汝的出现真的不在菲克的计划中吗?或者,汝来求救也是菲克的一步棋呢?金星天的牢狱戒备森严,岂是汝想走就走的?更何况汝只有一半的翅膀,还带着沉重的镣铐,是怎么飞到月球天的?可疑的地方太多,吾信不过汝。”索里尔话音刚落,残翼天使腾地站起,大声否认“不可能!吾知辅佐官对吾早前的冒犯仍然心有不快,吾不奢望辅佐官宽宏大量,一笑而过,但请辅佐官相信,吾绝不会与菲克同流合污!”残翼天使深呼吸,压下因情绪激动而涌上的心急“今日一个天使被带出去的时候,誓死不从,引发暴动。他们像发疯的野兽,冲出牢房,向守卫们飞扑。塞西思带着援兵赶到,把还有服从性的留下,彻底疯了的直接砍头,镇压他们的反动。吾趁乱逃走了……”
等了一会儿,残翼天使发现索里尔审视的目光仍旧停留在自己身上,问了一个他无法没回的问题“汝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样变疯?”
仿佛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残翼天使又惊又怕,心里一咯噔。寒意彻骨,恐惧万分,残翼天使屏着呼吸,双拳紧握,浑身发抖“吾不知……但吾说的都是真的!”索里尔没有追问,只当他的异样是吓破了胆“看来,塞西思对他们的操控并不稳定……”索里尔心想,这不失为一个机会,也许可以借此设局。
“汝曾经说过,吾见过那么多灵魂,有没有发现他们的相同之处,是什么意思?”残翼天使没跟上索里尔跳跃的思维,一时间呆滞茫然,根本没反应过来。索里尔不悦地啧舌,又说了一遍。
“啊!吾是想说,那些灵魂被情爱二字折磨得遍体鳞伤,竟仍然舍不得魂飞魄散,永不想见。吾好奇,如果是辅佐官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也会念念不忘吗?”残翼天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微不可闻。
“和汝无关。”寥寥四个字,便把这个话题掐灭了。“吾不能收留汝……或者汝不应该觉得吾会大发慈悲可怜汝……吾不是加百列,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怜爱。”索里尔转身走到两扇门的中间,长袖一挥,殿门大开,刺骨的寒气刹那间奔进内殿。“辅佐官就不怕吾饮恨背叛?供出汝的真实身份?”残翼天使一见索里尔下了逐客令,彻底慌了神。不得已亮出自己最后一张底牌,卑鄙的威胁。
殿门一开,索里尔便立在门旁,冷漠的眼神钉在残翼天使不完整的后背。背影是那么的落寞无助,孤单寂寥,仿佛全世界只有他,形单影只,在黑暗中度日……饶是如此,索里尔也没有动容。残翼天使欲言又止,眼里的希冀慢慢变成绝望,艰难起身。
离开月球天,吾大概撑不到日轮转到阳面。残翼天使苦笑一声,脑海里不断浮现他的思念,具象化的思念,形影不离,百般呵护……可惜,马上,连回忆的权利也要被剥夺了……对不起啊,一声不吭的离开,又一声不吭的死去……好想回家啊……无家可归的吾好想回到汝的身边……
眸中噙满热泪,残翼天使倔强地咬牙,绝不掉下一颗晶莹。却在与索里尔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潸然泪下,无法抑制。
“伊凡……”
索里尔和残翼天使俱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闪着光芒的月桂银叶。是加百列的声音,像母亲轻唤归家的孩子那般,温柔又动听,饱含疼惜。
伊凡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唯有泪水涟涟。“留下……伊凡……别怕……别怕……”
索里尔生怕加百列怪罪自己冷血无情,开口安慰“行了行了,别哭了,再哭月球天都被汝的泪水给淹了。既然加百列心疼汝,见不得汝担惊受怕,那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自己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躲着吧。”
压根不在意伊凡的反应,索里尔取下月桂银叶,急急忙忙回到寝宫,一屁股坐在床上,比得了心爱玩具的三岁小孩还要高兴。可索里尔的开心还没来得及表达,耀眼的光芒瞬间熄灭,月桂银叶像块石头,冷冰冰的,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
一个背靠阴冷的墙壁,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闭上眼睛,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人对他的珍惜。“伊凡……”“伊凡……”记忆里,那个人也曾如此温柔的呼唤过自己……想念比豺狼虎豹还要凶猛,比诡秘无边的大海还要静默,像蚕吐出的丝,一根一根,作茧自缚。
另一个仰躺在床,一手压在脑后,一手举着月桂银叶,不厌其烦地看,不知疲倦地唤……
无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