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在这里上了火车,住进一个包厢,被火车带着,咣当咣当晃了几天几夜之后,终于,这一天,她下了火车,走出车站,入目一片繁华街景,原来到了天津卫。
从川西来到天津卫,这一路辗转,花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边上一直都是那位王副官相陪,始终没有见到徐致深露面。
车站外停了辆汽车,王副官带着甄朱上了汽车,来到法华饭店,带她下车,进了饭店。
法华饭店位于法租界内,周围洋行林立,是直隶最华贵的西餐饭店。甄朱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街上电线杆子林立,霓虹闪烁,身穿漂亮制服的印度门童为客人打开擦的铮亮的玻璃门,侧目望着跟随王副官进入饭店大堂的甄朱。
她身上是蓝灰色的土布衣衫,手缝的布鞋,虽然洗的很干净,但一身土气,尤其在这间著名大饭店前闪烁着的霓虹的衬托之下。饭店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往来客人或西装革履,或金发碧眼,西厅里乐声飘扬,灯红酒绿,鬓影蹁跹,舞会刚刚开始。
这一路同行,甄朱的善解人意和与她出身有些反差的落落气质,给王副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本以为她初次来到天津卫这样的繁华之地,难免是要怯场,刚才一路进来,留意到门童和往来客人对她的侧目,唯恐她会自卑难过,却见她神色如常,并不见半点的畏缩,对她印象更是好了一层,也放下心来,于是问了声大堂经理,得知徐致深和另几个客人正在西厅里跳舞,于是带她到了西厅外,让她先等着,自己到了西厅口,和门口的侍者说了几句话。
侍者进去了。
甄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听着西厅里传出的阵阵舞曲,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高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上次在麻油店里见过一面后,已经差不多两个月没碰见的徐致深。
甄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长义县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应该是早于她,先到了天津卫的。他今晚的打扮,既不是在长义县徐家时的那种飘洒的中式穿着,也不是烘托英姿的军制服,而是一身灰色西服,漆黑的额发被发蜡整齐地梳于后,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领口打着漂亮的标准黑色领结,内是马夹,脚蹬一双擦的铮亮的尖头皮鞋,双排钮的西服笔挺而合体,将他衬托的身形愈发颀长,风度翩翩,英俊的令甄朱几乎要挪不开视线。
王副官到他边上,说了几句,应该是向他汇报路上的情况,随即指了指甄朱所在的方向。
他抬起视线,望了她一眼,表情并没丝毫的诧异,十分平淡,仿佛已经料到她这几天就能到的样子。
甄朱便朝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送上再次相遇后的第一个致意,态度落落大方,没半点的忸怩。
他一怔,好似一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她,并没有应当有的礼貌反应,譬如回她一个微笑或是点头。只是又看了她一眼,随即扭过了头。
“房间已经开好了,钥匙在前台仆欧那里,你拿来带她过去,让她先住几天,等我忙完了事,就带她去看。”
夹杂在乐曲音符的间隙中间,隐隐地,甄朱听到他和王副官说话的声音。
王副官应是,向他敬了个礼。
徐致深点了点头,转身朝里去,仿佛下意识地,视线再次瞥了眼甄朱,甄朱这次依然没躲开他的视线,径直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又看了她一眼,迈步朝里去,这时,耳畔一道柔软圆润的女子声音飘了过来,“致深,她是谁啊,你要留她住这里?”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落地声,西厅里出来一个和他年纪相仿,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蜜色的软缎贴身旗袍完全地烘出了她成熟的女人身段,高耸的胸,柔软的腰条,两条丰润的雪白膀子露在短袖之外,凤目眼角微微上挑,透出妩媚的眼波,正是直隶如今红的发紫的名角小金花。
小金花的视线落在甄朱的脸上,定了一定。
“老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