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忍不住暴怒,甚至是……后怕。
半晌过后。
广南王将所有幕僚和培养的杀手、刺客都喊过来,没有被黑色缎带绑住的眼睛一片沉冷,狠戾杀意在其中一闪而过。
分明是朗朗白日,面容却多了几分可怖的扭曲。
他剧烈地喘了几口气,阴沉道:
“我要杀了景无晏!”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进感情线!重点剧情进入倒计时了,这两天记得及时来看!
(下本一定写个快节奏的,呜呜呜,我发誓)
东郦天气转暖, 百花竞相开放。
上巳节到来的这天,沉寂已久的京城终于活泛起来。
如今,各位皇子都已长大, 年幼的七皇子也十二岁了。鹿明疏面对娶妃的压力, 上巳节清早就被诸多媒人踏上门槛, 他不得已之下只能闭门谢客。
三皇子鹿元晟倒是愈发深沉,一张俊面时常没有太多表情。早膳一过, 他就坐马车去了京城某个深厚世家拜访。
此家族嫡女今年年芳十六, 正是相看人家的年纪,三皇子此时上门,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邀约人家姑娘出府游玩。
亦或者……想要借助此家的家族势力,为夺嫡增加筹码。
公主府里。
墨竹正挑出一堆精致的裙裳往鹿白身上比划。
鹿白把所有邀请贴都堆在了今天,正忙着写拒辞回复, 焦头烂额, 一巴掌把墨竹拍开:
“你选个最素净的给我就好了,切记, 怎么低调怎么来。”
墨竹双眸一亮:“对哦!要想俏一身孝!那就穿杏白裙好了!”
她兴奋地跑去搭配首饰,什么梨花坠玉簪、朱蕊花钿……简直挖空了心思。
鹿白刚写完所有回复送到各自府上, 婢女就敲了敲门, 道:
“公主,卫世子给您递了一封信。”
鹿白的心提到嗓子眼,受刑一般把信打开,看完之后重重松口气,卸去力气躺在软榻上:
“峰回路转,太好了……”
卫祁光临时被留在了广南王府, 广南王设宴宴请众宾, 安排他与朝廷大臣宴饮。卫祁光实在推脱不了, 只好写信跟她致歉。
与信一同送来的还有个用粉白线团编织成的小兔子,两颗黑琉璃珠是兔子的眼睛,耳朵毛茸茸的,格外可爱。
这是卫祁光送给她当作没能赴约的道歉礼物。
鹿白捏了捏这可爱的编织小兔,顺手把它放在卧房窗棱上。
既然卫祁光不来了,那她就有理由拒绝裴焕了。
她趁机写了封回信送至裴府,大致意思是说楚宁王回来那晚救了自己,她欠了人家一个人情,得在上巳节这天弥补景殃。
虽然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但当它放在景殃身上时,好像又合理了起来。
信送出去没多久,裴焕就回了信。
他字迹如他的人一般清隽从容,信上没多说什么,只道公主要保护好自己。
鹿白有些莫名,但还是回了封信,写了个“好”。
把所有邀请信回完,鹿白终于舒出口气,感觉旁边墨竹催促她穿衣打扮的声音都悦耳起来。
约定时间就要到了,在墨竹再三督促下,鹿白懒洋洋支起身子,简单沐浴之后,拭发净面,把墨竹挑的杏白色齐胸长褶裙换上。
裙裳料子极好,穿在身上把闺阁少女曲线衬托得青涩而优美,但又不过分浮华。细细看去,像哪条雪山溪涧上静悄悄开放的小铃兰花。
墨竹把她摁在铜镜前,拿一对黛粉胭脂给她挽发描眉。
鹿白不能乱动弹,有些无聊,哈欠打到一半,一口气忽然顿住——
卫祁光来不了,她又拒绝了裴焕,这不就代表着她要跟景殃单独出门过上巳节吗?
好像,确实是这样……
鹿白立刻不困了,心里莫名开始紧张。
没来由地,她想到两年前跟景殃一起过乞巧节。
当时不太懂,她不觉得跟男子单独出去游玩有何不妥,结果在闹市碰到一地摊贩全是成婚夫妻之间用的物品。
她当时还想凑到鱼鳔摊贩上看看,被景殃提溜到另一边了……
现在光是想一想,鹿白的脚趾头就忍不住蜷缩起来。
这也太尴尬了!
景殃什么不懂啊?他就在旁边看着她研究鱼鳔,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这上巳节跟乞巧节比起来略微好些,但同样是备受欢迎的节日,暧昧缱绻的气氛恐怕不逞多让。
万一碰到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天啊!
她会尴尬死的!
鹿白看到铜镜里自己的脸颊在慢慢涨红,她正欲让墨竹接点冷水来,婢女就匆匆禀报道:
“公主,楚宁王来拜访了!而且非要翻墙进公主府……”
她话音未落,卧房门口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收拾妥当了吗?小乖乖公主。”
婢女默默退下。
墨竹给她戴上一支梨花坠珠发簪,满意打量一眼,也退了出去。
“……”
鹿白炸毛一样转头瞪着景殃,头上的珠链在空气中碰撞出叮当脆响:
“方才屋里有人呢!”
景殃走过来,伸手碰了碰她的发簪珠链,勾着一缕青丝在指尖缠啊缠,笑了声道:
“怎么?我们之间是有私情还是什么,这般见不得人?”
“……我不跟你理论这个。”
鹿白拂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发簪珠链放回去,哼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为什么非要与你一起上街采买东西?我让下人去就可以了。”
景殃看了看卧房四周,忽道:“卫祁光没来?”
“……”鹿白道,“他有要事,来不了了。”
景殃扬了扬眉:“原来你要与我私会?”
鹿白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景殃,你不要打断我的话题。卫世子不来了,我自然不会乱跑,再加上你刚拿到巡抚军的兵权,太过高调也不合适。所以今日上巳节我就不与你一起去采买了。”
景殃低笑一声,道:“是我想约你出门,与上巳节无关,这样说你懂了吗?”
鹿白微怔,心口急促地跳了一下,努力镇定道:
“你、你约我出府,走在路上也会显得很奇怪。我们平日里又没有交集……”
“嗯,没关系。”
景殃看着她泛红的面颊,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住她的两腮,微微用力。
她嫣红嘴唇嘟起,小狐狸似的乌眸满是懵懂迷茫。
景殃喉结动了动,拇指轻轻摁了摁,道:
“所以我们去私下幽会。”
鹿白急忙撇开头,远远避开他的手:
“不了,我有诸多要事尚未处理。你还是去寻其他美姬吧,我没时间奉陪。”
“哪来的美姬,本王孤家寡人。”
景殃微微蹲下,目光从她脸上淡淡脂粉一扫而过,眼尾几不可察地勾出一抹笑意,道:
“美人就在眼前,不知大小姐能否赏个脸?”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鹿白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裙裾,淡道:“你想去哪?本公主姑且陪一陪你。”
“去青杏街。”
景殃道:“西市最偏僻的里侧,一条以栽满春杏花而闻名的街道,专做精美的膳食。诸多京城百姓和大臣今日都去了城南看表演,我让青杏街掌柜准备了流觞宴,特意备了诸多京城没有的甜肴。”
他迈步往外走,拍了拍鹿白的脑袋示意她跟上来,笑道:
“你背负太多,这两年从未放松过。趁着今日天朗气清,我带你去尝尝上巳节独有的春杏流觞宴。”
-
西市来往络绎不绝。
大概是因为西市平民百姓众多,反倒没有太多达官显贵在今日来此,所以鹿白跟景殃走在西市商铺街巷之中,倒也没遇见过熟人。
不过因为两人身上都是通身贵气,所以时不时有百姓侧眸而来。
鹿白有些新奇地四处张望。
她以前心里一直压着事,每次有空闲就钻进书房里,边朝月频繁外出做任务,近日也跑得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