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不可能松手。
就算把她绑到身边,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只要她能看清自己的心,那万般煎熬,万般折磨,没有一样是不值得的,没有一样是惋惜的。
俗话说日久见人心。
她迟早会懂得他的。
李却打定了主意,冷着脸从药坊后门离开。
走的时候,他还在想着法子,应对裴玉照来日的软磨硬泡。
可她竟再没提过离开东宫的事情。
甚至早起了看他更衣,入夜了等他沐浴。天气一热就嘱托下人给他备冰,天气一凉就盯着他加衣裳。有一回沐浴,她还偷偷摸摸地跟了过来。
身子泡到浴池里,人也不安分,抓起水就往他脸上撒。
最后两个人好一阵打闹,扑通一声滚到台阶上。
裴玉照压在底下,李却怕她摔坏,慌忙撑起身子查验。
她却亲了他一口,咯咯笑着跑了。
他们待在一起,是真的很快乐。快乐到李却生出一丝错觉,仿佛她那一日对沉见徴的温情许诺,那细致动人的表白,只是随口说出去哄他的。
毕竟她还说过喜欢自己呢。
李却半信半疑,及至又一次将沉见徴传唤到东宫时,见到了他手腕上结了痂的疤痕,打听到他有一阵时间拘在二门里养身子,才渐渐说服自己。
他准是以死相逼过表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表妹这样心软的人。
她说那些话,不一定是动了真情,也许只是怕这人再度寻死。
那日他忙完治书的事情,从右春坊下经过,听见夏日聒噪的蝉鸣声,闻到扑鼻而来的新鲜草木味,才意识到裴玉照与他已经一起生活了一季。
他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过了崇教殿,更是意外之喜。
裴玉照撑着一把小伞,躲在树荫底下等着他,手里一把小扇打得生风一般,青色的流苏裙流风一样摇摇晃晃,与头上的青宝石坠子一起打着秋千儿。眼睛眨巴眨巴的,活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翠雀儿。
衣裳首饰,还都是他挑选的。
李却渐渐微笑了。
等过了夏天,他就禀报陛下,到她家里提亲去,反正纳采的采择之礼,问名、两人名姓的吉凶、聘礼他早就备好了,甚至两年前就叫人偷偷请过婚期。
就连他们将来孩子的名字,他都取好了。
回到丽正殿,裴玉照从他手里抢了冰葡萄去吃,一边吃一边盯着他看,欲言又止的意思。
李却不怀好意:“怎么?喜欢我不敢说?”裴玉照无语:“殿下还记得那把军刀的事吗?听说,上回对杜尚书痛下杀手的人已经查清了,就和那凉州的贼人是一伙的。只是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李却后知后觉。
她今日原来是有备而来,准备套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