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都到了十分虚弱的时候,这里并非善地,要抓紧离去才是。
于是云山众人根本顾不得收拾,匆忙登上风虹鹤,打算一边赶路,一边恢复,紧急撤离。可众人才刚刚升空,便有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远远传了过来!
萧天赐目光一转,顿时脸色一变。
是那架曾经跟踪过云山众人的人骨马车!
两个肩胛被符篆锁链洞穿的人类筑基大声惨嚎着,御着灵器,拉着马车,径直向着众人冲来!
它是偶然路过,还是一直远远缀着众人?!
“快1现在没空想这么多了,李达大喝道,“全速飞行,甩掉他们1
但是没有成功。风虹鹤的遁速是每个时辰一千里,普通筑基的遁速是每个时辰八百里,但是这两位拉着马车的筑基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点点磷火在他们肩膀上燃烧,榨出了他们的生命潜能,让遁速超过了千里,比风虹鹤快了一线。
所以双方的距离正慢慢接近,李达一咬牙,就要率领弟子们奋起最后的灵力,再御战阵。
就在此时,马车上,由人皮制成的帘子掀开了一角,一只惨白纤细的手掌伸了出来,轻轻搭在马车上。
刹时间,一道灵压冲天而起,云山众人通体生寒,更有数名弟子惊叫出声。
是金丹!马车里坐着一位金丹!
就算是大家情况良好,没了天亟三光剑,也不可能正面敌过金丹,更何况是现在这个不能再糟糕的状况?
绝望瞬间弥漫开来,今日恐怕要埋骨异乡,死无葬身之地了。
谭云兴身躯颤抖,连向杨济业输送的灵力都中断了。
我才刚刚得证筑基,正要一展抱负,踏上英雄之旅,怎么能死在此处?!
李达脑子疯狂转动,忽然大喊道:“这个金丹有问题,他必然行动不便,无法亲身追击。只要杀了那两个拉车的,他就追不上我们了1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顿时闪过一线光明。
金丹遁速何其快也,为何要靠两个筑基拉车?之前以为这是某种排场,但现在是追击战,这两个筑基不过比己方快一线,要花一段时间才能追上,为何不亲自出击?
要知道这里可是混乱无序的临州,耽搁时间越长,越有变故发生!
恐怕还真是那个金丹有问题,它到现在还没有离开过马车车厢。
这只是推论,但是很有道理。最关键的是,眼下除了相信这个,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干就干,李达当即再起云山战阵,星芒月牙一闪而出,直劈两名筑基。然而车厢之中,只听一声怪异的嘶吼,星芒在靠近之时,就仿佛被巨力击中,直接崩散开来!
不行,那个金丹在保护着车夫。
所以,现在的唯一方法就是,有人能够牵制那个金丹一会儿,由战阵斩杀那两名筑基。
谁有可能做到?
谁去,就必定回不来!
萧天赐咬紧了牙,苍虹一寸寸拔了出来。
我受掌门大恩,今日自当以命相报。
但就在此刻,只听谭云兴惊呼一声,强悍的灵压在云山众人身前升起!
杨济业,紧紧捂住了胸口,慢慢地站起身来。他脸上青筋暴起,死死咬住牙关,把极痛苦的吼叫锁在喉咙之中。
他身后猛地张开了十二条天罗锁链,十二枚随身灵器肆意舞动起来。同时,他也放开了捂紧胸膛的手,那里被木桩捅了个对穿的孔洞已崩裂开来,但却不见任何一滴血流出。
因为他现在浑身精血都在蒸发,连神魂都开始燃烧起来。
《沸血燃魂经》,催动!
超越了筑基羽士的强大力量,在他的身躯中冉冉升起!
似乎适应了这份痛苦,杨济业压下了萧天赐手中的苍虹,丢出了自己的储物袋,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未来还长,我去。”
“杨师伯1焦急的呼喊声响起,但杨济业紫气天罗一闪,便将众人压了回去,身躯一闪,已向前冲。
他再痛苦地大吼一声,又是六条天罗锁链生出,一共十八道紫气天罗舞成一片。
在一团紫色的光辉之中,杨济业,向前!
“汝等是未来,是希望,我既为云山长老,自当舍命护持。”
“告诉掌门,能亲眼见证云山崛起,我无悔矣1
轰隆一声爆响,紫光突破阻碍,刺破人皮帘子,射入马车之中,人骨马车剧烈震动。
李达泪水夺眶而出,大喝一声:“攻1
萧天赐愤然大吼,风火雷剑比往日凶猛数倍。
一道星芒月牙,一道碧翠剑光,那两名拉车的筑基露出了解脱的笑容,化为碎尸坠地。
马车果然速度大减,只与练气相差仿佛。
但那团紫光,正被马车中的黑暗慢慢吞噬。
“走1
李达咬紧牙关,泪水横流,领着十一只风虹鹤震动翅膀,极速逃离。
谭云兴呆呆望着后方,看着那一点紫芒最终消失在天际,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十多天后,云山派众人垂头丧气地飞行在返程途中。
眼下已经回到了熟悉的,人类修士主导的大陆腹地,但是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深受弟子尊重的杨济业,陨落了。
谭云兴更是失魂落魄,通体发冷。
他能够察觉到诸弟子看过来的目光,那种责怪、愤怒和埋怨的目光。
他能想象得到,回到山门之后,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想要这样子的!
我只想成功筑基,然后在门派中大展身手。
我要摆脱母亲的控制,让师尊刮目相看,受到所有人的爱戴和崇敬。
我要做的,是像父亲一样的英雄!
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杨师伯不该死在这里!我明明已经努力救了他,他本来不该死的!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杨师伯,如果是萧天赐殿后而死,我的罪衍也不会那么严重!
这下该如何是好?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活?!
想到这个,谭云兴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无穷的黑暗仿佛在包裹过来,一层又一层,冰冷绝望,几乎就要将他溺死。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细小的、琐碎的声音。
深沉的一夜过去,弟子们纷纷在风虹鹤背上从入定中醒来。现在大家正在青州地界,前方就是沧州,就快回家了。
李达习惯性地扫了一眼,点了个弟子人数,然后一下呆住了。
谭云兴,不见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