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着不送,但夫妻两个还是把江逸送到了小道上,眼看着他朝着村北越走越远。
江春材感叹道:“宴弟的孩子,果然是个好的。”
英花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面色严肃地说:“小逸年轻不懂什么,池宴兄弟也不一定记得跟他提,我看他家的地还得是你出面要回来。你这回也别怕得罪人,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小逸这份心!”
江春材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怕过?”只是那江林,可真不是个好的,可别地要不回来反而给小逸招了祸,这事儿他得好好合计合计。
英花看他苦恼,又转而劝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不急在这几天,兴许过些日子池宴兄弟就回来了也说不准。那东西再混,他还敢当着池宴兄弟的面瞎横不成?”
江春材认同地点点头,“这好日子啊,还在后头呢!”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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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门外围着几个妇人,身上穿的不是太好,手里拿着小包袱。几个人你推我搡,谁都不好意思进门。
江逸觉得他得说点儿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几位嫂子是来送衣服的?”他说的是“送”而是不“卖”,终归是照顾了大家的面子。
有个看着就机灵些的媳妇站出来,应道:“我们姐儿几个听说小哥家收旧衣服,是也不是?”
江逸点头,“的确收,我出门没带钱,几位嫂子随我进来拿吧!”
几人还是犹豫着没有进。
那媳妇的表情也是讪讪的,“我们拿来的衣服都是极其破旧的,小哥不如先看看,若是不行我们也就不进去了。”
江逸尽量友好地说道:“我们收的就是不能穿的旧衣服,不拘什么样式,都行。”
几个人虽然已经听了这话,还是不太敢相信。那些穿都不能穿的衣服真能换钱?
江逸也不知道怎么劝她们,干脆快步进去把夏荷叫出来。
几个媳妇见江逸跑了,以为他反悔了,正后悔呢,就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出来。夏荷出尘的气质,竟让几个人觉得窘迫不已,甚至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伸出自己干枯的手。
夏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道:“几位嫂子带了几件衣服?你们说个数儿,我也就不数了,我统共给你们点了钱,你们回去自己分可好?”
有了刚刚那一出,几个媳妇生怕再犹豫下去又会错失机会,连忙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我、我带了一件大的,两件小的。”
“我是两件大的,都破得不成样子了。”
“我只有两件小的……”
“……”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夏荷却一点没乱。她心里过了一遍数,数出三十二枚铜钱交给最前面的人。
“总共五件大人衣服,七件小孩衣服,大人一件四个铜钱,小孩一件两个铜钱。这里是三十二个铜钱,你数数。”
“不、不用。”打头的媳妇赶紧接了,拿眼偷偷看着夏荷。
夏荷把那些衣服一鼓脑地放进袋子里,又把她们的包袱还回去,“也请嫂子帮忙给其他人说说,凡是家里有穿不着的衣服,不拘大小、无论新旧,都可以送过来。”
几个人连声应了,相携着往回走。她们仍是不敢信那些补丁叠补丁,洗不出颜色的衣服真能卖钱。
回去之后,几个人把钱一分,竟是一文不差,对夏荷更是佩服。
这天,凡是得了钱的人,无不四处宣传,甚至还有人连夜跑到娘家捎去这个好消息,生怕晚了人家就不收了。
对于祖祖辈辈土里刨食的农村人来说,哪怕是一文钱都得掰成两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