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葳蕤在房中给裴玉写信,洋洋洒洒一大篇,大致内容是她再不回来就看不到陆如琢和无名山庄庄主的精彩对决了!
不出意外祝无婳和谢玄知会争夺武林盟主,这场或许就是陆如琢最后一场了。
本来灵霄岛古靖宇也是夺魁热门人选,但是古大侠不知怎的,一开始便没有参加比试,和夫人只是作为嘉宾。
祝葳蕤将信写好,因为不知道裴玉在哪儿,所以出门送去她房间。
在院门口和一道风尘仆仆的人影不期而遇。
“裴姐姐!”祝葳蕤大喜过望,直接将人一把抱住。
裴玉轻轻地嘶了一声。
“对不起裴姐姐,是我太用力了吗?”
“无妨。”裴玉道,“我要去找姑姑回话,待会儿再来陪你。”
“好的,这是我给你写的信,既然你回来了,就送给你吧。”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跑了。
太好了!裴姐姐终于回来了!这别院里不止她一个人受苦了!
她还要去告诉诸葛姐姐!
裴玉站在原地捏着那封信:“?”
裴玉将信收进怀里,右臂抬起来的时候神情不自然地变了一下。
陆如琢耳聪目明,在屋里就听到月亮门的动静,手里的兵书搁在几案上。婢女识趣消失。
裴玉的脚步声近了,停在了门口。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都不到十息。
陆如琢忍不住主动打开了房门。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那张脸。
裴玉站在房檐下,一身白衣染上了灰尘,肤色深了些,嘴唇微微开裂,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在外奔波的人状态总是不会太好,从前出公差的锦衣卫也大抵如此。
陆如琢心里却格外不是滋味。
不管在外面如何辛苦,裴玉见她总是收拾得妥妥帖帖,整洁光鲜。
“事已办妥,属下来向都督复命。”裴玉低头,双手奉上令牌。
陆如琢接过令牌,公事公办的口吻。
“辛苦了,下去休息罢。”
“是,属下告退。”
陆如琢张了张嘴,叫住她背影,吐出来的话仍旧冰凉不含感情。
“先洗个澡,你身上有味道。”
“……是。”
裴玉进了对面房间。
关上房门,她才咬紧牙关,一张脸血色尽褪,冷汗一滴滴渗下来。
她倒抽了几口冷气,方慢慢地站稳了身子,挪到屋子正中的箱笼边。
裴玉左手从箱笼里翻出了金疮药和纱布,又拖着腿挪到了床边坐下。
她小心地解开外衫,露出右肩一个掌印,指印深红,已然泛出紫青色,看起来十分可怖。
裴玉咬牙闭眼将药粉倒上去,喉咙里发出断续的抽气声。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脚踹开。
裴玉情急之下只得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肩膀,看向来人。
陆如琢怒气冲冲,一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
“你受了伤为何不告诉我?!”
裴玉单手抱着被子行礼。
“属下……”
“闭嘴!”
裴玉讪讪地闭上嘴。
不知怎的她却有些开心。
比起前几天陆如琢对她不闻不问,最起码现在还会生她的气。
陆如琢大步过来。
“你还笑!”
裴玉心想:我笑了么?
她当然没笑,不至于这点表情都克制不住,但陆如琢是谁,看着她从牙牙学语到现在娉婷而立,她眼睛转一转,她都知道对方是高兴还是难过。生气?不存在的,裴玉从不对她生气。
这么一想,裴玉除了瞻前顾后,思虑过多,没有别的缺点。
再者她这么久都等了,怎么到这时忽然沉不住气了?
说到底也不全是裴玉的错。
陆如琢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走到床边,怒气已消减大半。
“药给我。”她伸手,语气不容置疑。
裴玉神色犹豫,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迟疑,对陆如琢顺从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
“被子掀了。”
裴玉脸上终于现出几分扭捏之态。
陆如琢挑眉道:“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现在来害羞是不是晚了。”
裴玉涨红了脸,道:“那都是五岁以前的事了!”
“哦,反正以后也会看的。”陆如琢说着掀开她抓得不怎么严实的薄被。
“……”
陆如琢一见她伤处,调戏对方的心思荡然无存。
与裴玉同去的锦衣卫汇报,裴玉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魔教,中了对方一掌。陆如琢听说她受伤就赶紧过来了,也没仔细问伤情。此刻一见,方知厉害。
她捉过裴玉手腕探她脉象,内息紊乱,分明受了严重的内伤。
陆如琢去将房门关好,拴上门。
裴玉盘膝而坐,陆如琢坐在她背后,运功给她疗伤。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不打算告诉你,我是想先复命,沐浴更衣后再和你说魔教的事。”
“说魔教的事,受伤的事能瞒则瞒是吧?”
裴玉不说话了。
她闭着眼,经脉里逆行的真气被一股强大温和的内力牵引,重新归位。奇经八脉的灼痛感好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她在这样的暖意里,几乎想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