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送走陆如琢,祝无婳叫来下人给祝葳蕤送信。
陆如琢和裴玉吵架,让她提前长个心眼,别被殃及池鱼了。
唐家庄。
坐在雅间的祝葳蕤接到她娘给她写的信,转手递给诸葛珏,嘟嘴道。
“我娘说陆姨和裴姐姐吵架了,吵得很厉害,都分房睡了,让我待会见到她们不要乱说话。昨、不,前天还好好的,怎么就吵成这样了。”
“她们俩本来是睡一间房吗?”诸葛珏微讶。
“不仅睡一间房,还是一张床呢。”
“……”
“你怎么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没事,成年师姐妹感情好同睡一张床也是有的,又不是师徒。”诸葛珏看完将书信叠起来,交给祝葳蕤收好。
“那若是师徒呢?”祝葳蕤记得裴玉曾说过拜了陆如琢为师,行过拜师礼的。
“若是师徒,便是大逆不道了。”诸葛珏看着她皱起的眉头,伸手抚平,温柔道,“怎么了?”
“为什么大逆不道?”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会和你的父、不,母亲在一起吗?”
“怎么扯到我身上,我自然不会与我娘在一起,她有我爹。但若是她想和徒弟在一起,我也不反对。诸葛姐姐不能接受师徒之恋?”
见祝葳蕤不高兴,诸葛珏没有贸然作答,多思索了一番。
“我不反对。若是我亲近之人,我纵使不愿,也会祝福。但此情终究为世俗礼法所不容,会被天下人唾弃。”
“天下人这么无聊?”
“是。天下人就是这么无聊,总是看着别人,看不到自己。”
“那不管天下人不就行了,敢到我面前吐唾沫,我见一个杀一个!”
“杀一人易,堵住悠悠众口难。”
龙阳断袖古已有之,女贵族私下豢养姬妾也不是无前例可循。女帝登基后女子地位空前提高,更有不少富家小姐公然宣称与女子相守。对于天下人来说,女子与女子的感情远不如师徒之间来得惊世骇俗。
这也是诸葛珏为何没有太多心理阻碍便承认自己对祝葳蕤动心。
她并不是迂腐守旧之人,反而十分愿意接受新鲜事物。
但祝葳蕤如此气愤,难不成是身边就有一对相恋的师徒?
答案呼之欲出了。
诸葛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她们。
怪不得裴玉对陆如琢超乎寻常地恭敬,如师如长。
祝葳蕤正在气头上,诸葛珏便不与她分说,只道下午的赛程便有一对师徒,叫她看一看。
晌午过后,裴玉便到了比武场,坐到祝葳蕤身边的空座位,低着头像霜打了的茄子。
祝葳蕤小心翼翼问道:“陆师姐呢?”
裴玉强颜欢笑道:“她让我先来,她随后就到。”
祝葳蕤和诸葛珏对视了一眼。
看来确实吵得凶,连出入都不一起了。
裴玉无精打采地看了一场,心不在焉地看日头估算时间,又一人经过鏖战后掉下擂台,陆如琢才姗姗来迟。
比起裴玉的愁容满面,她的神情看不出破绽。
“蕤儿,诸葛姑娘。”目光扫过裴玉礼貌地微微停顿,“师妹。”
裴玉张了张口,干巴巴道:“师姐。”
陆如琢早将视线转了开去,坐到她前方的太师椅里。
二人沉默无言,祝葳蕤和诸葛珏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
擂台之上再次决出胜负,司仪对着下一场的名单,面露难色。
静默的时间太长。
台下的观众不满道:“作甚发呆?念来便是!”
“速速念来!爷等着看比赛呢!站得腿都麻了!”
“难不成是他们?”
谁们?
连一直出神的裴玉也朝司仪看去。
司仪欲言又止片刻,以比平时低的声音快速念出来,生怕被人听清似的。
“下一场——归龙谷鹤长老对阵金笛银箫。”
观众纷纷露出晦气的神情,方才还围得水泄不通的擂台顷刻间走了不少人,显得冷清许多。
主擂台这边的赛程比分擂台略快,今日已比到了高手之列。
这些人宁愿去别的地方看小打小闹,也不愿留在此地看高手对决。
祝葳蕤看向擂台,左边是精瘦修长的鹤长老,手持独门武器龙须钩。而右边则让祝葳蕤咦了一声,居然是一男一女,女持金笛男持银箫,相貌不算出众,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很和谐。
祝葳蕤一眼看出来,道:“这两人是夫妻吧?”
诸葛珏低声道:“更是一对师徒,女子是师父,她的夫君正是她的徒儿。”
裴玉坐直了身体朝二人看去。
鹤长老脸色十分难看,竟当众丢下龙须钩,喝道:“我不与这等伤风败俗之人比试,如此罔顾人伦,大逆不道,为我等正道人士所不齿!”
场下群雄义愤填膺,纷纷出言附和:“对!我等正道人士不齿!”
“羞与你二人为伍!”
“滚下去!滚下去!”
“滚出武林大会!”
齐声讨伐,犹如山鸣。
更有人直接对唐岳喊道:“唐庄主,你主办武林大会,竟将这对奸夫淫妇放进来?究竟是何居心!”
唐岳心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