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这也不能赖我们,是小姐自己发现的,并非我们不小心,应该……不用受罚吧?”
“嗯。”赶在玄衣女子开口前,另一名女子提前道,“闭嘴。”
“呜呜。”
裴玉的脚在踏进自己院子前停住,低头思忖。
陆如琢此行不为公务,安排的人会不会太多了?
……
早饭依旧摆在堂屋。
喝过酒的祝无婳和陆如琢相逢一笑,前尘旧怨那些小龃龉便抛诸脑后。陆如琢给祝无婳夹一筷豆沙炊饼,祝无婳给她倒一杯茶,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祝葳蕤瞧着手里空落落,也给旁人裴玉布菜。
裴玉道了声谢,转头见自己碗里也多了一个豆沙饼,不由咬唇轻笑。
她抬起头,见陆如琢已经转过脸去,没有和她对视。
裴玉慢慢又将笑容隐没。
饭后,祝无婳将三人都叫到主屋去,有要事相商。
所谓要事,便是这次武林大会扯出来的大旗,与魔教有关。
魔教隐匿关外已二十余年,比裴玉和祝葳蕤的年纪还大。考虑到两个小辈,陆如琢将当年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中原武林所说的魔教,是指以魔教教主殷岚为首,各大小魔教门派组成的一个同盟,名为长生神教。二十多年前,大楚动荡,民不聊生,许多落草为寇的良民或者揭竿而起的义军都加入了长生教,教众前所未有的庞大。有些人是义匪,劫富济贫,更多的是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之徒。”
祝葳蕤忍不住插嘴道:“那这个长生教就没有甚么门槛吗?是人都能加入?那我要是杀了人,我说我是长生教,我就是长生教的了?”
陆如琢摇头哂道:“哪需什么门槛?天下大乱,途有饿殍,谁有心思分辨你是不是真的长生教。况且那时民怨沸腾,百姓需要一个信仰,长生教庇佑教众,给了他们一个栖身之所。”
祝葳蕤咋舌。
裴玉也听得格外认真。
两个生活在太平年代的年轻人,只在茶楼说书先生那里听过这样的传奇。
怪不得古语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陆如琢道:“长生教势力越来越大,危害无穷。就像今天这样,当时的神剑山庄庄主谢安召集武林同道,举办武林大会,讨伐魔教。几乎所有中原武林的门派都参与其中,和魔教斗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
“最后,江湖六大绝顶高手齐聚寒鸦渡,和教主殷岚及她的几个护法决一死战。”祝无婳接过话头停在此处,卖了个关子,“你们猜结果怎么样?”
“结局肯定是出乎意料。”祝葳蕤睁大眼睛,道,“难道正派武林输了?”
“不错!”祝无婳声音激动起来,为无缘得见那场旷古烁今的决斗而终生抱憾。
“那教主殷岚乃是不世出的武学天才,终日闭关修炼,让她自创了一套惊才绝艳的刀法。据你的祖父说,当时她的几个护法被一一击毙,剩余当世武功最厉害的六个人将她团团围住,本以为志在必得,只见刀影如桃花、如碧潭、如春雨,如江上风、人间月,万事万物,无不被刀影笼罩。”
“六大高手围攻了殷岚三天三夜,她仅凭一人之力突出重围,重伤二人,击杀一人,仰天大笑扬长而去。”
“武林纷纷扰扰,这场讨伐以正道一败涂地而告终。”
裴玉听得神往,不禁发问道:“那殷岚又被谁打败了?难道是那位神秘的灵霄岛主?”
祝无婳看了一眼陆如琢,才看向裴玉,认真回答:“她没有被谁打败。”
裴玉失声惊道:“没有?!那江湖怎么没有殷岚的踪迹了?”
祝无婳一笑道:“很简单,因为她又闭关了。”
陆如琢等祝无婳激动完了,方补充道:“殷岚痴迷武学,长生教她本就是挂个名头,但她身为教主,放任教众,最后难免成了中原武林的活靶子。”
“那长生教呢?”
“世道太平,朝廷安稳,不攻自破。剩余教众在武林正派的合力绞杀下一溃千里,逃往关外。”
“……”
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缺了一个荡气回肠的结尾,裴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儿梗住。
“那这次讨伐魔教又是怎么回事?殷岚出关了?”
祝无婳道:“我正要说这个。”
两个年轻人不由靠近她,静待下文。
陆如琢伸手握住裴玉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祝无婳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继续道:“数月前,从关外魔教传出一门秘密功法,据说是闭关的殷岚所创。得此功法的魔教众无不功力大增,在中原武林四处作乱。但这门功法有一个非常阴毒的地方,就是练功之人,需得以童子心头血为药引,先服药再练功,如此才能不被邪功反噬,经脉逆行暴毙而亡。”
裴玉联想起自己一路走来遇到的命案,包括榆兴村随机杀人的“黄沙四蛟”,幼童胸口的外伤,不翼而飞的心脏。
如此说来俱都出自魔教之手。
裴玉皱眉道:“世上竟有如此歹毒的功法?”
祝无婳道:“自然是有,我这里就有一份,是我追击魔教中人时,在他身上截获的。”
裴玉接过她袖中的一卷羊皮纸,和祝葳蕤两个人头挨着头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