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紧紧地抱着陆如琢,下巴抵在女人的肩窝,柔声在她耳边道。
她本想脸贴着脸,仍有些不敢,退而求其次抵住肩窝,手臂揽着女人的腰,她整个人都在裴玉怀中。
陆如琢没有说话,转过脸来看着她。
裴玉和她四目相对。
女人纤秾合度,浓淡得宜,整个人好似一幅不显山不露水的工笔画。
陆如琢看向她的时候,画上的山水忽然活过来,以一种柔和却不热烈的姿态缠缚住她,在山水间遨游。
裴玉眼里没了别的,只有面前女人慢慢放大的精致的脸。
是陆如琢在向她靠近吗?
不是的,是她在主动接近陆如琢。
她的手扶正了陆如琢的脸,偏头朝她吻去。
陆如琢闭上了眼睛。
呼吸的热意交织。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到一起时,裴玉脑子里理智的弦紧紧地拉住了她。
这一步若是做了,便没有回头路了。
她很多事情都没有想好。
陆如琢待她究竟是何种感情?是一时兴起排遣寂寞,还是同她一样暗生情愫?亲过之后要如何,她怎么面对对方?如果陆如琢说今日之事让她忘记不要当真,她又当如何自处?
万一……万一陆如琢是因为明了她心意,不忍见她伤心难过,所以选择沉默纵容。
若不能确定是她要的那种,她宁愿全都不要。
裴玉慢慢退了回去。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抱着陆如琢睡了过去。
……
别院里,祝葳蕤已经站到了诸葛珏对面,眉眼竟有几分沉练,扬声道:“取我的鞭子来!”
她一身淡绿罗衣,颈间戴着银饰,娇俏秀丽。
裴玉在心底暗暗将自己和祝葳蕤比较。文采武功算打平,她近水楼台,略占先机。
这时她竟庆幸起陆如琢比她长了十几岁,和祝葳蕤的娘亲差不多年纪。祝掌门绝不会同意她和陆如琢的婚事,自己就不一样了,父母双亡无牵无挂,陆如琢既是她的长辈也是她的心上人,只要她们两个两情相悦,女帝也阻止不了。
“师姐。”裴玉想着,向陆如琢靠近了两步。
陆如琢淡淡乜她,低头看了眼她牵着自己的手,没有挣脱。
裴玉紧紧地牵住她,怕力气太大弄疼她,又怕不用力会溜走,是以力道松松紧紧。
大夏天的一手汗。
陆如琢想让她不要牵算了,但怕她胆子小,好不容易呵护出的小苗苗刚吐出新芽,被她吓回去又半天不敢冒头。
是以作罢。
比试前,陆如琢问裴玉:“你觉得谁会赢?”
裴玉不假思索:“诸葛姑娘吧。师姐你笑什么?”
陆如琢勾唇,不置可否:“你且再看看。”
下人很快将长鞭取来,祝葳蕤握住鞭子,劲风响起,“啪”一声抽在地面,石砖喀喇出现深深的裂痕,长约丈余,一直延伸到院墙外。
她的表情也跟着裂开。
“对不起诸葛姐姐,我好像……太用力了?”
诸葛珏和裴玉无不骇然。
话音未落,屋外的一株松树跟着轰然倒塌,倒向墙里,将布满裂纹的墙体砸裂,土石扬落之声不绝,院子东角眨眼变成了一地废墟。
诸葛珏:“……”
裴玉:“……”
裴玉早该明白,祝葳蕤行事如此肆意,怎么会只是因为背后有强大的宗门,她自身一定有过人的本领,这才是她任性的本钱。
祝葳蕤汲取了裴玉和诸葛珏所长,却没有她们的短处。
她既有祝无婳所传高深精妙的武学,又有宗门众多师兄弟姐妹做她的对手,从小比试。哪怕她行走江湖不比裴玉久许多,与人切磋的经验却海了去了。只是她不常在外用鞭,自在山庄别院的地面不够百花谷的擂台结实,她一时没有掌握好力道,很快调整过来。
“诸葛姐姐,得罪了。”
祝葳蕤一抖长鞭,破空之声炸裂,长蛇诡异缠了上来。
所谓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诸葛珏的长剑算得上中等的,剑刃反而比一般的剑更细更长,只是遇到长鞭,便有些不够看了。
祝葳蕤攻势凌厉,处处抢占先机,将她四周八方封得密不透风,根本没有近前的机会。
鞭影像一条红色吐信的赤练蛇,死死将中间的人影缠住,只有间或两三道青光在边缘闪过,气势微弱。
裴玉看得不自觉神情凝重,想着自己若和诸葛珏易地而处,该怎样破解如此难缠的局面。
诸葛珏被动接敌,间隙里递招,都被祝葳蕤挡了回去,步步逼退。
眨眼间她便退到了墙根。
裴玉脱口道:“危险!”
陆如琢摇头道:“只怕未必。”
只见那团红影严丝合缝的包裹中,青色剑光忽然大炽,却是诸葛珏趁机突围了出来。原来她佯装败势,只是为了让祝葳蕤加快攻势,求胜心切露出破绽。
长鞭被击退,诸葛珏趁此机会蹂身而上,长剑顷刻间递到了祝葳蕤面前。
只见那模样娇俏的少女在此时露出笑容。
诸葛珏心道不好。
但长剑去势已定,她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长鞭如游龙摆尾,去而复返,攻势更猛烈,直取她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