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醒过来,问他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就晕过去了。
唐岳命令山庄众人严加防范,切不可再让贼人混进来。
管事们领命下去,唐岳站在原地,捏了捏颔下的短须。
他何尝不知能悄无声息混入山庄,又能在谢玄知手下全身而退甚至打伤谢玄知的人,就算是他,也未必是对手。
谢玄知乃当世绝顶高手,神剑辟邪,剑出无往而不利。整个江湖武功在他之上的只有隐居世外的灵霄岛主,如今或许还有潜心修炼的落英宗主能和他一较高下。
江湖上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如果有,他怎会没听到风声?
难道是落英宗主提前抵达了滁州?
可不曾听说落英宗和神剑山庄有什么深仇旧怨啊。
唐岳想不通,若有所思地往回走。
唐岳走进主院卧房,他的夫人段冼墨正披着丈夫的衣服靠在床头打瞌睡。
唐岳刚走过来她便醒了。
“你回来了。”段冼墨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出什么事了?”
“些许小事,扰了夫人安枕。”唐岳扶住段冼墨的双肩,将衣服搭在架子上,抱她上床。
“小事就让你眉头皱得这么深,那你这个庄主当得也不怎么样嘛。”
“……”唐岳无奈,“夫人……”
“少和我撒娇,说吧,出什么事了?”段冼墨坐起身来,将长发撩到脑后。
段冼墨也是江湖中人,虽门派不高,但也在江湖叫得上名号。唐岳向来和她有商有量,惊风山庄能有今日,少不了段冼墨的功劳。
唐岳把外边发生的事说了,也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娘子,你与落英宗祝掌门一般年纪,小时候还认识,知不知道她和神剑山庄谢庄主有什么旧怨?”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哪还记得。”段冼墨朝上翻了个白眼,道,“再说谢玄知,那般猪狗不如之辈,祸害了多少好女子。祝掌门也是女子,为天下女子报仇,不是理所应当?”
“……”唐岳道,“夫人,不要说气话。”
“我没有说气话,我若是打得过谢玄知,我也去杀了他。”段冼墨神色冰冷,手也摸到枕下的匕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她忽然道,“你说他受伤了?”
“夫人,夫人。”唐岳被她吓得半死,忙将匕首塞回去,道,“就算谢庄主受伤了,十个你也打不过他。”
“不是还有你吗?”段冼墨看着他,“你我联手。”
“那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一个不小心世上就再无我唐家庄了。还有我们的萼儿椿儿,你忍心看他们命丧黄泉?”
段冼墨松开手,垂目道:“我不过开个玩笑。”
唐岳抱住安抚她。
他知道段冼墨不是开玩笑,若不是为了唐家庄,为了他和他们的孩子,她真能做出孤身犯险的事。
“夫人,为夫让你受委屈了。你既然不喜谢庄主,就别见他了,免得动怒伤了身子。明日的接风宴,你就去庙里上柱香。”
“上香做甚么?”
“保佑祝掌门得手。”
段冼墨扑哧笑出声。
“再让佛祖保佑我们一家四口平平安安,萼儿和椿儿找到能够携手一生的人。”
“嗯。”
段冼墨渐渐平静下来,主动道:“睡罢。”
唐岳熄了灯烛,很快便响起鼾声。
段冼墨闭着眼睛毫无困意,脑子里乱糟糟的跑马灯,她想着唐岳说的祝掌门和谢玄知的旧怨,嘶,倒真让她想起一桩陈年往事来。
段冼墨忽然动了一下,唐岳半梦半醒地抱过来,喃喃道:“夫人不怕……”
段冼墨枕着身边人的手臂,渐渐睡着了。
翌日。
大清早唐岳就听到下人来报,说谢庄主身体不适,今日不能参加接风宴了,请他见谅。
下人走后,段冼墨一脸快意:“哈哈,他居然伤得这么重?祝掌门真堪为我辈女子楷模。”
主院虽都是庄内亲信,但唐岳谨小慎微,还是提醒她。
段冼墨道:“你放心,我只在这房中与你说这些,出了这道房门,我就是唐家庄的女主人,不会做有损山庄的事。”
唐岳点点头,命人上了壶酒。
段冼墨:“?”
唐岳道:“娘子高兴,理当庆祝。”
……
陆如琢刚练完一套功法,听到房门外的脚步声,一个箭步冲到了床边,躺了下来。
裴玉端着一盅参汤进来。
“姑姑。”
屏风后,陆如琢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你回来了。”
裴玉绕到屏风后,陆如琢正支着手肘强撑着坐起来。
“师父,别动。”裴玉见状忙放下参盅让她躺下,上前扶起她靠在自己怀里。
陆如琢轻轻地喘了几口气,放松自己整个人陷进她柔软怀中,自责道:“连累你了。”
“姑姑再说这话我要生气了,照顾你,我心甘情愿。”裴玉道,“再说姑姑将我从牙牙学语教导到成人,其中几多艰辛,徒儿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恩情万一。”
“……”
又是养育之恩,陆如琢恨不得咬破她的嘴,让她净说这些她不爱听的话。
裴玉敏锐:“姑姑?可是徒儿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