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为父对天发誓。”
“那好吧。”唐萼挽住爹爹的胳膊,嘻嘻一笑,“原谅你了。”
“椿儿呢?”
少年“嗯”了一声,道:“我和姐姐一样。”
唐岳慈爱地一手摸了一个孩子的脑袋。
唐萼道:“爹爹,我有一个问题。”
“问罢,和爹爹见什么外?”
“为什么世伯母和之前好像变了一个人,我记得她是瓜子脸,现在怎么成鹅蛋脸了?”
唐椿在旁边点头如捣蒜,姐姐就是他的嘴替。
“……”唐岳道,“不是变了一个人,是换了一个人。上次你们见到的世伯母已经因病去世了。”
“又去世了?世伯是不是克……”
童言无忌,唐岳忙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嘴,让她把“克妻”两个字咽了回去。
他抬头看了眼已经踏入二院门的谢玄知背影,低声严厉道:“不得胡言,你们俩先回你娘那里,晚上爹爹再过去和你们吃饭。”
“我不,我要去看我的胭脂马。”
“那你去看马。椿儿,多照看姐姐。”
“知道了,父亲。”
两个少年人脚步雀跃地奔向自己院子。
唐岳在院中招了下手,管事小跑过来,道:“庄主。”
唐岳低声道:“多调派些人手,保护好大小姐。”
管事疑心,在自家庄中难道会遇上什么危险吗?
唐岳接着道:“若是交手发现不敌,不要硬拼,直接放烟花传信,我看到会即刻赶去。”
管事一凛,立刻应是。
“下去吧。”
管事走后,唐岳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愿自己只是白费功夫。
……
漏夜时分,唐家庄住下贵客的梧桐苑一片安宁。
谢玄知从书房出来,向谢夫人歇息的厢房走去,两名神剑山庄的弟子在前方掌灯。
高大的梧桐叶随风摇曳,在地面投下阴影。
树影晃动月光的一瞬间,一道剑光从地上影子里倏然刺出。
谢玄知及时避过,看清那名神剑山庄弟子平凡得过眼即忘的脸,喝道:“你是何人?!”
那名弟子沉默,又是一剑刺出。
那本是普通至极的一剑,平铺直叙,无甚虚招,但谢玄知忽然生出一种泰山在面前倾倒的压迫感,几乎逼他喘喝。
这是只有和当世绝顶高手对决才会有的威胁感。
谢玄知不敢硬接,向旁急退数步,只见他方才站立的地方,被狂虐的剑气削出尺余的深坑。
谢玄知对一旁呆立的另一名弟子咤喝道:“取我的剑来!”
那名弟子没有出手阻拦,而是弃剑用掌,一掌向谢玄知打去。
两掌相接。
“轰”的一声,苑中水榭屋瓦倒飞,片片摧裂。
那名去拿剑的弟子被凌厉的掌风波及,重重撞上了路边的假山,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湖中水龙暴起。
满天的雨雾中,谢玄知又和对方硬碰硬极快地对了几掌,空气中只能看到蓝衣和紫袍交织的残影。
唐岳听到动静赶过来,只见到隐匿在夜幕的蓝色衣角。
“谢兄!”唐岳忙扶住紫袍男子。
谢玄知摆手,说道:“愚兄没事。”
唐岳看着一地残垣的梧桐苑,一阵肉疼,这可是刚修缮好的院子啊。他压下心疼,道:“谢兄,愚弟给你和夫人换个院子?”
谢玄知笑道:“无妨,深夜扰了贤弟的清梦,倒是愚兄的不是了。”
唐岳观他神色,放下了心,送他回了书房。
关上房门,谢玄知背抵住门紧紧攥住胸口,脸上剧烈地褪去血色,低头吐出一口猩甜的血。
谢玄知掩不住惊骇。
此人的功力竟和他不相伯仲,到底是谁?!
……
会星楼,天字号房间。
房门被推开,来人一身蓝袍弟子服,裴玉睁开眼,按上枕边的剑,手指一根一根地握紧。
朦胧的月光里,对方发出熟悉的声音。
“是我。”
“姑姑?”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裴玉回头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床榻,起身点燃烛火。
陆如琢揭下人皮面具,道:“你入睡以后。”
裴玉:“……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陆如琢莞尔道:“没有,你在我身边睡得熟,我很高兴。”
裴玉认出她身上的宗门服饰,道:“你潜入了唐家庄?”
谢玄知来了滁州,现在神剑山庄的弟子都在唐家庄。
陆如琢嗯了声。
裴玉伸手给她倒了杯茶,陆如琢端起茶杯,茶叶沉底的清碧茶水里蓦地染上鲜红。
“师父!”
裴玉惊慌失措地扶住突然吐血的陆如琢,陆如琢笑着看她一眼,晕倒在她的怀中。
“姑姑!”
裴玉低头看着在她怀里失去意识的陆如琢,焦急道。
她指尖扣住陆如琢的脉搏,眉目沉凝了一会儿,暂时松了口气。
受了点内伤,气血翻涌,不算太严重。
她将陆如琢抱到床上,脱去外衣放平,盖上被子,坐在床沿静静地看她。
从前陆如琢受过比这严重数倍的伤,也能强撑着解决所有的问题才休息。如今一点小伤便倒在她的怀中,放心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