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下,两辆马车来到石首县。
其中一辆马车传出女子的声音:
“将马车停下吧。”
另一辆马车见前方马车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知县从马车探出脑袋,他皱了皱眉头,问道:
“怎么停在这里?”
杨婵玉被仆人扶着下了马车,说道:
“知县不该视察手下的村子吗?”
知县看了杨婵玉一眼,将头缩回脑袋,心中有些不悦,寻思道:且看看你有何花样。
“扶我下车。”
车夫拉起车厢帘子,知县探出身,扶着车夫的手,颤颤巍巍的下了车。
他已经太老了,一身便服本该宽大舒适,但却因为身子无法撑起衣服,而不得改小。
下车后,知县瞥了一眼杨婵玉,见杨婵玉的车夫留在了马车,没有跟随,便跟自己的车夫说道:
“你也留在这里吧。”
“是。”
知县走向杨婵玉,说道:
“夫人,请。”
杨婵玉退后一步,拒绝的态度非常明显,说道:
“到了这里,便不要叫我夫人了,我也不再是你的夫人了。”
知县没有说什么,他对杨婵玉是有感情的,但不是夫妻间的感情。
他和原配夫人的感情细水长流,如两团漂浮的柳絮,没有激情,却胜在相守相知。
哪怕妻子一生未诞下一子,他也没有纳妾,也没有找通房。
而对杨婵玉,杨婵玉说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已经年过花甲,杨婵玉能当他孙女了。
一个小丫头说,她要振兴家业,她是英雄之后,娶了她,绝对不算埋没了知县的身份。
知县当时只觉得好笑,又感觉心痛,老英雄的后人啊,当年老英雄顺江而上,自己也远远望过老英雄的尊颜。
答应了,但没有动她,算是给她留了条路。
但是说信任她,一个能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谁敢将信任托付于这样的女人。
两人就这么彼此提防着,他索要银子,她千方百计的要兵要地。
这一斗,就是七年,她养出个张横,他的县衙再没缺过银子。
知县笑了笑,他知道,两人的搏斗到现在,也算走过头了。
“要开和离书吗?”
杨婵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
“你这个年纪出和离书,老脸要不要了。”
知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丫头还不算白眼狼。
“走吧,看看你和那个人,到底都有些什么手段。”
杨婵玉在前方带路,知县在后方跟着。
两人都没有仆人跟随,就像一对爷孙,漫步在夕阳的小路。
两边还是灌木林,看不到远方。
但是很快,灌木林便逐渐消失,交错的农田出现在知县面前,里面的农人正收割着枯黄的豆子。
知县脸上当场就有了怒意,他指着田里的农人,大声质问道:
“现在才收大豆,这个时候,如何再种得小麦,岂不是荒废了田地,混账,混账东西。”
杨婵玉听着知县的问责,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张横是她养的,农人忙着打张横,没空理田,绝对有她的一罪。
“这…这不是忙着打张横吗?打完了才开始收大豆,这也没办法。”
知县冷笑着看向杨婵玉,他当然知道这里面有杨婵玉一笔,但是不给这丫头一个下马威,这丫头一会不知道会怎么笑话自己。
“呵呵,张横还不是你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