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二楼,就见一位峨冠博带,相貌清奇的老者,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
此时老者也抬眼看向二人,见到单婉晶时,他眼中浮出一抹很明显的错愕,但很快便又恢复宁静,笑道:
“小姑娘眉眼可真像老夫一位故人。若不是年纪对不上,气机更是截然不同,老夫还以为是仇家寻上门来了。”
单婉晶即使不知老者说的“故人”是谁,可听他言语,也能猜出这老者的故人兼仇家,恐怕正是阴后。
当下冲着老者甜甜一笑,脆声道:
“冒昧来访,不意吓到了老人家,晚辈向老人家赔罪了。”
说着盈盈行了一礼。
“小姑娘倒是讨喜。两位小友过来坐,尝尝老夫自酿的六果酿。”
老者笑呵呵说着,提起酒壶,斟了两杯酒,推到桌边。
欧阳锋、单婉晶过去坐到老者对面,各端起一杯酒,欧阳锋只略微沾了沾唇,品了一丝酒味便放下杯子,单婉晶则小口小口地抿着,眼神甚是陶醉,显然很喜欢老者自酿的果酒。
老者瞧着单婉晶模样,越看越是欢喜,见她喝了大半杯,又拎起酒壶给她添酒。
之后看着欧阳锋说道:
“老夫这酒不合小友胃口?”
欧阳锋摇摇头,“前辈的六果酿很好,只是在下已经戒酒,享不了这口福。”
老者奇道:“小友年纪轻轻,气血健旺,身强体壮,为何戒酒?”
欧阳锋坦然道:“因为不想戒色。”
老者一怔,拊掌大笑:“小友可真是个妙人。”
欧阳锋也是一笑,冲老者拱手一礼:
“在下欧阳锋,不请自来,失礼之处,鲁大师海涵。”
毫无疑问,这老者正是天下第一巧匠兼博学家、杨公宝库设计者兼总工程师、阴后祝玉妍的爱慕者兼受害人鲁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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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小友的名声,老夫倒也听说过。连宇文阀都撤回悬赏,公开认栽,真是后生可畏。传闻小友还斗过魔门?辅助东溟公主单婉晶,击杀了阴癸派边不负?老夫听闻此消息时,当真是心中大快,一口气痛饮了三壶美酒。”
鲁妙子捋着胡须,又看了单婉晶一眼,已知晓她眉眼间的熟悉感自何而来——东溟夫人、东溟公主与阴后的关系,普通江湖人并不知晓,却瞒不过消息灵通,且格外关注阴癸派的鲁妙子。
但东溟夫人母女既已和魔门决裂,单婉晶还亲手杀了边不负,以鲁妙子的心胸,自不会恨屋及乌。
甚至对单婉晶还颇有几分喜爱。因单婉晶眉眼间的英气、自信,像极了少女时代,尚未因石之轩之事,彻底变得冷酷绝情、险恶狠毒的阴后祝玉妍。
感慨一阵,鲁妙子又目露异色:
“不过欧阳小友是如何知晓鲁某隐居在此的?”
欧阳锋道:“在下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报渠道,知晓许多常人不知的隐密消息。”
鲁妙子对这说法显然并不满意,皱眉道:
“欧阳小友何不坦诚一些?老夫隐居飞马牧场后山之事,牧场之中都只有一人知晓,牧场之外,亦唯有宁道奇一人得知。小友难道还与宁道奇相熟不成?”
鲁妙子年纪、辈份比宁道奇还大,宁道奇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声“鲁老师”,故世人尊崇的宁真人,他也可以直呼其名。
欧阳锋摇摇头,“倒也不是有意欺瞒,实是我的消息来源,说来鲁老恐怕不会相信。”
“你不说,又怎知老夫不会相信?”
“那么,打坐之时,神游天外,偶窥天机,鲁老可信?”
“……”
鲁妙子半信半疑地看了欧阳锋一眼,捋须沉吟道:
“据老夫所知,小友来历甚是神秘,便如横空出世一般……罢了,估且信你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消息渠道。那么,小友是特意来寻老夫的?”
“正是。”
“所为何事?”
“杨公宝库。”
“我就知道……”
鲁妙子苦笑,“小友既能探出老夫居住在此,当也知道杨公宝库乃是老夫设计督造……”
欧阳锋点点头,“宝库入口我已知晓。但内部机关、密道详情,还需向鲁老请教。作为回报,我愿为鲁老做两件事。”
杨公宝库深藏地下,内部机关重重,说不定还有什么自毁机关,若是恃强硬闯,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如待之以诚,公平交易。
鲁妙子道:“小友愿为老夫做什么?”
“其一,灭杀曹应龙等四大寇首脑,解飞马牧场之围。”
“四大寇不足为虑,那等乌合之众,攻不破峡谷关城。堵门一阵,粮尽之后,自会退兵。”
“暂时确实攻不破。但四大寇年年袭扰,不断消耗,飞马牧场又有多少人丁、军械能够与兵员源源不绝的流寇对耗?据我所知,飞马牧场极少招揽外人,牧场战士,几乎皆是商、梁、柳、陶、吴、许、骆等诸姓子弟,家家都沾亲带故。每死一个,牧场便失一亲友。鲁老或许只在乎商场主一人,但商场主可就未必如此了。若牧场损失太重,商场主又将承受多大的压力?”
鲁妙子沉默一阵,道:“曹应龙等四大寇个个武功高强,麾下更有成千上万的贼寇,欧阳小友打算如何灭杀之?”
欧阳锋淡淡道:“潜入贼营,寻到目标,杀之即可。”
鲁妙子哑然失笑,“哪有这般容易!”
欧阳锋颔首道:“就有这般容易。”
“……”
鲁妙子一脸错愕地瞧着欧阳锋,见他神情平静,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时也不知他究竟是年轻狂妄,还是真的有这能力。
对视一阵,见他毫无心虚,鲁妙子轻叹一声,“年轻真好啊……说说第二件事。”
欧阳锋道:“第二件事,便是在下可治鲁老旧伤,让鲁老多活几年,或许,能活到亲眼看到商场主成亲生子。到时鲁老也有机会亲自抱一抱孙子。”
“小友这自信还真是……”鲁妙子叹道:“小友可知老夫旧伤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