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义父。”
“怎么了?”见他表情不虞,左成贺收刀入鞘,“说吧。”
云溪四下看了看,才凑到他身边,“西南内应来消息了,祁天麟暴毙。”
左成贺唇角勾起,狰狞的脸笑容狠戾,“父亲大仇得报,真是老天有眼!”
“可是……”云溪抿着嘴,“杨伶将军,被俘了。”
闻言,左成贺神色微僵,“怎么回事?”
云溪咬着牙,“据说,忠勇侯带着祁皓退兵,留下安凌军死守良城,西秦军强攻半月无果,暗中勾结忠勇侯的一个亲信,那人烧了粮草,引兵入城。”
“良城被破,杨伶将军带着安凌军精锐原已经突围离开,谁料顾千殇亲自带人围捕,又以城中百姓和被俘的安凌军威胁,杨伶将军……”
他声音不自觉哑了,“杨伶将军为护百姓和将士性命,甘愿被俘。良城,成了唯一一个被西秦军攻破后,没有惨遭屠城的城镇。”
左成贺心中犹如堵了石块,却冷哧一声,“妇人之仁!”
云溪攥紧了拳头,“现下该如何是好?”
左成贺默了默,半晌,终于吁了口气,“我去写信,你立刻派人送去给顾千殇。”
“师父是要请他留下杨伶将军性命?”云溪有些迟疑,“顾千殇此人性情狠戾,眼下西秦势如破竹,他会听您的吗?”
“他还想要北戎,就必须听我的。”像顾千殇那样的人,是不会满足于一个东陵的,在他的版图里,东陵只是其中一角。
云溪却是惊恐地瞪大眼睛,“师父?”
师父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帮兰提真穆吗?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兰提真穆死后,北戎王没了主心骨,他能相信,愿意相信的,只有我。”
届时只要从那帮小王子中挑一个好控制的傀儡上位,北戎臣服于谁,还不是他说了算。
只是,左成贺这么想着,全然没有料到,他引以为筹码的北戎,此刻早已自身难保。
因为祁烬突然封闭了嘉北关,并且让七星台的人严防死守,与北戎战场有关的信息根本传不出来。
见云溪一脸愣然,他闭了闭眼,“我有我的顾虑,你不必担心,照办就是。”
云溪不知道的是,早在嘉北关一役后,左成贺便已经对兰提真穆没了指望。
乱世出英豪。
在如今的他眼里,天下霸主,只会在顾千殇和祁烬之间诞生。
原本因为祁天威的关系,他无疑是要倾力相助顾千殇的,可是,祁烬偏偏成了他的准女婿。
来天陵城这段时日,无数个纠结的日夜里,他说服自己,祁天威是先帝的血脉,却与先帝品性大不相同,说不准,祁烬也是个例外......
不知不觉,他心中的天秤早已倾斜。
可是,现下杨伶落到顾千殇手里,就算他已经做了决定,也不得不利用北戎,与顾千殇虚以委蛇。
“师父,还有两件事,一是北戎那边很久没有消息过来了,我觉得有些奇怪。二是……霞姨不见了。”
左成贺直接无视了北戎的异样,在他看来,北戎和谈在即,有兰提真穆在,其他王子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至于兰提真穆自己,中毒未愈,自然也不可能作妖。
“你是说,朝霞自己离开了?”
他可不怎么相信,朝霞会自愿离开天陵。
“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护卫们隐约好像听到动静,敲门时人已经不在屋里。而且,到现在还没回来。”霞姨受了伤,若是自己一个人,很难离开。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自行离开,二是来人武功极高,将她强行带走。
在他看来,被人掳走的可能性更大。但俨然,左成贺心思不在她身上。
“她以前曾在天陵生活过,武功也不差,你让人多加留意便是。”
左成贺摆了摆手,准备回屋写信,又想到慕青还在房里,转身道,“还是回驿馆写吧,顺便收拾一些衣物。”
“师父要住烬王府?”
“你师母在这,我自然是要留下的。”
难不成,祁烬还敢赶他走?
两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屋檐上,殊不知,在云溪禀报西南消息的时候,皇后再次派人,送来一个精致木盒。
正厅中,祁烬和左兆桁立在木盒前,一个神色冷戾,一个面色煞白。
摊开的木盒中,静静躺着一截白皙的断臂。
断臂上,缠绕着一条红绳。
与红绳相连的,是一个碧绿的菱形玉坠。
被皇后派来的内侍是李公公的徒儿,督见两人的神色,当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东西,是、是和西南战报一起快马加鞭送来的……”